世道险恶(第3页)
“不行,要死一起死!”温辞筠道,“他下的令可是活捉你!”
无奈着看着追来的黑衣人,季卿砚瞧得出,在“头顶”看不见之地他们故意放慢了速度,这是在“放”他,谁叫他尚且还算他们的少主子呢。
“那便得罪了。”
季卿砚拎着腰的手松开,攀上温辞筠的后颈,将人的肩头猛拍了一下,震骨的痛叫温辞筠不得不松了手。
顺势将人推了一把,温辞筠的腰撞上船沿又是一阵痛,扶栏还未站定,眼瞧着两只羽箭袭来,迅速翻身躲过,正想问季卿砚究竟想做甚,一个重心不稳加上背后似有人在猛推她,只听“扑通”一声,江面的薄冰碎出了个大窟窿。
“再会了各位!”
话罢,季卿砚紧跟着温辞筠跳下船。
紧随而来的独孤瑾见季卿砚跳了船,吓得立马叫人下船去打捞,这季节跳河真不要命了!
“姑父,表兄他罪不至此,同他说清楚了,他定会把人交给姑父的。”独孤瑾朝着适才挽弓之人大拜道。
站在楼上看向被照得通明的近船江面,季羡逸给了楼下六人一记眼神,示意他们立即下船沿岸搜寻温辞筠的下落。
“他未必那般明事理,又或者他也被温辞筠迷惑了。”季羡逸回首盯了一眼独孤瑾道,“郁离郡主名不虚传呐,轻轻一抬手就将我云秦两个好儿郎都迷得神魂颠倒……你日后不会也想娶个卫国女儿吧?”
“姑父说笑,我还小呢……”
“小?不小了。”季羡逸说着往舱内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北上去抢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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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入冰冷刺骨的江水的一瞬,温辞筠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梦魇之中,那些熟悉的记忆又在她的脑子浮现,比发病时见到的还要清晰……
十年前,一个夏日午后,随侍的宫娥偷懒,待温辞筠睡着了便撤了凉扇,自己躲到一旁凉快去了。
不多时温辞筠被热醒过来,左右不见人,更寻不见贴身的嬷嬷,便坐在小榻上偷偷抽噎,哭累了才想着要去找舅舅,要他好生惩罚这些奴婢!
明堂后殿的门没关严,温辞筠像一只小锦鲤悄声游入殿中,在空旷的大殿上畅游,四处都找不到舅舅的踪影,也没有侍从,温辞筠渐渐地害怕了,脚步也缓了下来,攥着裙子蹲在地上低声呜咽着。
过了小会,温辞筠擦干泪,理好裙子,因为昨日她偷偷听到了母亲要进宫的消息,现在也该进宫了,她还可以去找母亲告状……
小跑着往自己的居所去,翻身爬过半高的栏杆,温辞筠跳上后殿上的露台,想悄悄从此处潜进去,给母亲一个惊喜。
湖面微凉的风穿过大殿,吹起小床上的粉纱,一层一层如浪般层层叠叠,浪低下的人肆无忌惮地交缠着、喘息着、翻涌着……
她早已忘记当是的心绪是怎样的,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处,直到殿中的两人都注意到她站在外边,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帝王之家,从不缺这些龌龊事!
正如温辞筠有两个生父不知为何人的表兄,而他们的生母却是大名鼎鼎、寡居北宫多年的华邑长公主。
所以,她的生父又该是谁呢?
初春的风料峭冻人,站在燕台的高处更是冷得彻骨,温辞筠裹得像个玉团子般只露出一双眼睛,趴在栏杆最底下努力想看清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玄甲重铠加身,猎猎旌旗下无人能与他比肩!
温辞筠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温行玉的场景,那一年她六岁。
温行玉在彭城打胜了云秦,将云秦大军困在白河畔僵持日久。
她的母亲遂邑公主也在这一日从彭城回了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