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第3页)
觥筹交错中,崔颐心中忽然冒出了个这样的念头。
……
六月末,家家户户都用起了冰,不仅是屋子四角摆满了一个个冰鉴,挨着主人休息的床榻边更是不会遗漏。
有了这些冰,月安舒服了许多,换上了干爽的寝衣,饱饱地用了晚食。
想着待会崔颐会回来,她还有要紧事要同他商量,两人少不了要同处一室,她得注意些自己的穿着才行。
毕竟不是真夫妻,真穿着单薄的寝衣在人跟前晃不合适,月安在崔颐来前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裙,等入睡了再换回寝衣。
至于日后的相处之道和这道契约的稳固,正是月安即将要同他商议的。
换好衣裙,月安将枕下装着两绺头发的锦囊摸出来,仔细辨别拆解了两人的头发,分别装开了,让绿珠放进妆台的抽屉里,想着待会将崔颐那份给他。
她想结发为夫妻的人可不是崔颐,同理,崔颐也是如此。
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外面传来了动静,月安让绿珠将她随身嫁妆箱笼中的那个黑色小匣子拿过来,她人在书案前落座。
房门嘎吱一响,少年郎清瘦但挺拔的身形映入眼帘,然后便是对方因为酒水而晕红的脸。
“去厨房端碗二陈汤来。”
今夜要谈的事十分要紧,月安不希望对方糊里糊涂的,二陈汤可醒酒清神。
“多谢。”
说不意外是假的,崔颐没想到进门还会得到温氏的关怀,尽管只是一碗二陈汤。
以往只有母亲会如此待他,如今多了温氏,崔颐只觉得陌生又新奇。
心中微烫,他道了声谢,走了过去。
心神回拢,崔颐才发现自己刚刚忽略的事,温氏身上的凤冠霞帔没了,换做平日的衣裙,鬓发微湿,空气中也残留着饭菜的咸香味。
崔颐眉头一蹙,不悦道:“未等我回来便沐浴用饭,这不合礼数。”
并没有什么斥责的话语,语调也没什么起伏,但月安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尽管认识不久,但月安已经领教过这人有多古板,事有多多了。
挥退了多余的下人,只留下绿珠一个,月安笑意不减,随性道:“哪里要为一点虚礼为难自己,那岂不是太傻了?”
“何况咱们又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何必去为这些小事较真。”
“崔郎君说是与不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番话崔颐也无法辩驳,他看着小娘子笑吟吟的面容,若他还揪着,倒像是他较真了。
无奈,崔颐沉默了几息,只得回了句言之有理。
“崔郎君请坐,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恰好此时二陈汤也送来了,崔颐一口饮下,在月安对面落座。
“温娘子要同崔某说什么?”
潘楼那日的话语仍旧萦绕耳畔,崔颐记得温氏说过,自己不必对她负夫君的责任,她也不会尽妻子的义务。
所以,大概,按着崔颐的理解,今夜应当不会有洞房花烛夜,更没有什么夫妻间的周公之礼。
虽然这样推测着,但进门前,崔颐还是难免紧张,怕是自己想错了。
所以当温氏开口时,崔颐十分好奇她将要说的话。
只见她那婢女捧出来了一个匣子,放在书案上,温氏笑着打开,取出了里面两张布满了墨迹的纸张。
还是桃花笺。
上面是比花笺更清秀漂亮的簪花小楷,一眼看过去让人赏心悦目。
崔颐的字很好,自小也是勤于书法,也一向欣赏有一手好字的人。
他下意识想开口称赞一句,但唇还未张开,对方便抢了过去。
“崔郎君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潘楼立下的契约吗?我并非怀疑崔郎君的德行,只是觉得既是契约,那便应当有契书才更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