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第1页)
月安先前见过徐夫人,今日算是第一次见爹爹这位故友崔尚书。
崔尚书的身形同崔颐相似,都是那种清瘦挺拔的类型,父子两浑身萦绕的气息也相似,都是清冷雅致的腔调。
不过崔尚书更老成持重,崔颐要清俊稚嫩些。
崔尚书和徐夫人皆微笑着看着合心意的儿媳妇,神情慈和温雅。
月安依着规矩同崔颐向崔家长辈行礼,又进行了繁琐漫长的家庙祭拜。
在别人家的家庙祖先面前,月安更心虚了,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崔家的祖先牌位。
偷偷瞥了崔颐一眼,月安好奇崔颐会不会跟她一样心虚,但看到的只有对方肃穆镇定的面容。
果然是个修身养性多年的儒礼君子,这样的时刻看不出一点心虚,跟真的一样,真是沉得住气。
到了这一步,婚仪的流程便到了尾声,到了新人同回新房结发的时候。
这一趟月安和崔颐的位置对调了,月安在媒人的指引下用同心结牵引着崔颐倒行回去,进行夫妻交拜礼。
别的夫妻两两扯着同心结回去都是羞涩,到了月安这里只剩下尴尬。
似乎还只有她一个人尴尬,月安偶尔抬眼看崔颐,人家就好像在进行什么祭祀礼仪般肃穆沉着,看不出旁的情绪,就像块木头。
真无趣。
月安心中腹诽,连成婚这样大喜的日子都这副表情,实在是太让人扫兴了,好在她不是真与他做夫妻的,不然大婚之日都没意思。
若是心思敏感些的娘子,怕是要被崔颐这副脸色给怄住。
脑中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却不知就在她低下头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红绸上时,原本端端正正目视前方的崔颐垂下目光,那双清寒明澈的眸子凝在了小娘子百无聊赖的面颊上,眸光忽闪。
“快结束了,再忍忍便好。”
鬼使神差地,崔颐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媒人都未能听清,只以为是新婚小夫妻说悄悄话呢。
正在出神发呆的月安忽然听到崔颐冷不丁来一句,思绪被打断,人也惊了一下。
“哦,好。”
月安不知崔颐为何会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愣愣地回了一句,干巴巴的像是冬日里放了好几日的馒头。
月安神思游移的状态也被崔颐看在了眼中,他抿了抿唇,一股莫名的郁气萦绕在胸腔,半晌挥之不去。
“专心些,当心脚下……”
崔颐这人好像有张晦气的嘴,话才说一半,月安就被砖缝给绊了,人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
千钧一发之际,月安精精准无比地搀住了绿珠的胳膊,将自己踉跄的身形稳住了。
再一抬眼,就看见崔颐飞速缩回去的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月安就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讪笑道:“多谢提醒,我省得了。”
“嗯。”
崔颐面色淡下来,再度恢复成先前雷打不动的沉着肃穆。
终于到了新房,月安可以将自己安放在床上,任由礼官在耳边念着撒帐吉利话,还有身边乱七八糟的铜钱、杂果、糖、花瓣。
“切以满堂欢洽,正鹊桥仙下降之辰。既遂永同,帏宜歌长,寿乐是夜也。”
几片花瓣落在了身上,月安兴致缺缺地听着礼官念着撒帐词,很快迎来了结发与合卺。
礼官拿着金剪过来,在月安满心抗拒的情绪下剪下了她一绺头发,然后又剪了崔颐的一绺。
对方仍是不辨情绪,看不出情愿还是不情愿。
眼瞅着礼官将两绺头发绾在了一起,装进鸳鸯锦囊中,月安一双眼睛转了转,想着等人都走了她再将锦囊从枕下摸出来。
合卺酒杯底用红绿同心结绾住,象征着夫妻合二为一。
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郎婿,月安自然也不想同崔颐行什么合卺礼,想来崔颐也是如此,不过两人此刻都不能推拒罢了。
“玉女朱唇饮数分,盏边微见有环痕。仙郎故意留残酒,为惜馨香不忍吞。”
礼官念着暧昧又亲昵的合卺诗,月安压下心中尴尬,就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