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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地望向楚睢,楚睢担忧无比,目光的焦急与心切几乎溢出来。
室内只有二人急促的呼吸。
良久,赵亭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微微开口:“周禄全不行。”
自她第一年去往汉南,周禄全就跟在了她的身边,他人傻,心眼实诚,出去执勤被摊贩欺负了、被从前的同僚排挤了,不敢还手,狐假虎威地抱头喊:“给我等着,等我家殿下过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给我跪下叫小周爷爷!”
可真要给他出气,小胖子又是第一个扑上来扯她腿的。
他说,为了小的不值得动手,殿下给他来撑腰,他就记着一辈子了,来世做牛做马也不敢忘。
赵亭峥冷冷说:“人人视我靖王府如避蛇蝎之时,只有周禄全留在了靖王府,他如今有难,我不能弃之不顾。”
她咬牙,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将颈上的虎符摘下来,交给他。
“母皇用尽手段,也要将我带走,想来在大典之前,不会要我性命。”
顿了顿,她又道:“大典当日,你用虎符带京卫逼宫,我们反。”
虎符是一步险棋,也是唯一不被母皇所知的后手,仅有的转机。
她把身家性命系于虎符之上,系与楚睢身上。
赵亭峥选择信他这一次,她相信楚睢是有难言之隐,而不是叛她。
这是一场豪赌,若赢,登基为帝,若败,乱臣贼子。
“……你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的,”赵亭峥一句也不解释,毫不犹豫地令楚睢陪她干这掉脑袋的事情,只轻声道,“对吧。”
楚睢垂眸,片刻,攥紧了虎符,点点头。
赵亭峥深深地望了楚睢一眼,猛地上前一步,扳下他的头,狠狠的堵上了他的唇。
这不是吻,更多的算是兽类的撕咬与吞食,楚睢甫一接触,便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还是赵亭峥的。
他一怔,半晌,微微闭上眼睛,毫无反抗地承接她的一切。
痛与血,爱与欲。
他被咬得很痛,却被吻得无法推开。
片刻,赵亭峥终于松开他,擦了擦嘴,头也不回地奔入了茫茫夜色中。
***
宫中的龙涎香已燃得尽了,一炉香烬黑灰,掩不住殿中浓浓的血气。
荣贵君端着盖碗茶,慢条斯理地抚去碧色茶水上的茶叶,帝王坐在他的上首,淡淡道:“老四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了宫,荣贵君,你有些老了。”
冰冷的青玉地砖上横着一昏死过去的人,刺鼻的血腥味从他身上发散而来。
“王有德,”荣贵君掀起眼皮,不答,反道:“给本宫换成宁神香,这血气臭死了。”
他毫无芥蒂地使唤着帝王的近侍,王有德紧张地看了赵平秋一眼,赵平秋微微颔首,他才如蒙大赦地去了。
“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他慵懒道,“如今,人是陛下下旨带进来的,这恶人却是臣来做,靖王殿下若要记恨,臣也不差这一着。”
“哦?”赵平秋倒是笑了,“荣贵君是不愿意为朕做事了。”
“岂敢——”荣贵君话音未落,闪电似的一条横鞭便甩在了他的身上,当即叫人滚了出去,簪环滚了一地。
荣邬面不改色地爬起来,头发凌乱不堪,全无贵君风范,他从容跪下叩头。
“朕重病这些日子,”赵平秋重重地喘息,“朕的好荣君,背着朕做了多少好事!”
荣邬不语,只是重重地叩下了头。
“靖王若是没有楚睢护着,”赵平秋说,“早在进京路上,便不知死了多少回!老五好端端的调兵剿什么匪?汉阳郡那窝蠢货怎么突然就敢行刺!”
荣邬只道:“陛下明鉴。”
“连朕封的太女都敢动手,”她冷笑,“下一步,是不是要奔着朕的皇位来了?”
荣邬咬牙,猛地抬起眼睛,忽然间,门外来报:“……靖王殿下求见。”
赵平秋淡淡地坐了回去,片刻,喘均了气,只平静道:“头发散了,梳起来,坐到朕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