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副宪之怒(第2页)
其次,查抄张家的时候查抄的是张家一族的人,足足有百来口人。
如此才有不到二十万的家產,这么算的话,张居正一家的家產最多十万不到。
可这样一位权倾朝野又清廉的名臣,终究……时日无多了。
回到乾清宫中,朱翊钧坐在御座之上,望著殿外出神,久久不语。
孙德秀侍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忐忑不安。
他有心想劝慰几句,但念及冯保、姚忠皆是宦官,却都惹出祸事,生怕一开口便触怒龙鳞,引火烧身,只得垂手侍立,如履薄冰。
“这群贪婪的蠢货。”
孙德秀也忍不住暗骂,同时他对於冯保的胃口也是感到心惊。
“贪污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都没出去就被抄家了。”
孙德秀暗自庆幸自己素来谨慎,对目前所得已然知足。
百万家產,说句不好听的,冯保拿著这些钱去边镇什么的地方都可以组织一场十万规模的兵变了。
他看著皇帝那阴沉难看的脸色,暗暗告诫自己,往后行事,务必谨言慎行,忠心为上,绝不可重蹈冯保覆辙。
良久,御座上的朱翊钧终於说话了。
他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大伴。”
“臣在!”
“传朕旨意,再给太医院下道諭令。”朱翊钧缓缓说道:“自今日起,凡內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各部院衙门主官,太医院需遣太医,每隔三月,上门问安诊脉一次。详查其身体康健与否,饮食起居如何,每次诊脉之后,均需录下脉案病情,呈送宫中备案存查。”
孙德秀闻言一愣,虽不明其意,但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领命:“臣遵旨!”
说罢,他赶紧到殿侧的文案旁,取来笔墨纸砚,凝神屏气,草擬諭旨。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朱翊钧看著孙德秀忙碌的身影,心中默念。
冯保的家產让朱翊钧整个人感受到了剧烈的衝击。
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张居正的价值。
朱翊钧也不介意上点心,想办法让这位老臣多活些年头。
哪怕对方活著的时候可能会对自己的一些政策造成些许阻碍。
如果张居正还是如歷史上那样没几年就死了。。。。。。。
朱翊钧微微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平静。
尽人事,听天命。
他问心无愧。
。。。。。。。。。
督察院
御史林应训脚步生风,猛地踏入了都察院,脸上带著压抑不住的怒容。
他这模样,立时引得堂內一眾同僚纷纷侧目,面面相覷。
其中,新近擢升的左副都御史刘思问见状,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发生何事让你如此气急败坏,有失仪態?”
林应训猛地一甩袖子,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发颤,“还能为何事?!宦竖该死!这群祸害平日里在京中倚势欺人、鱼肉百姓也就罢了,如今竟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公然指使校尉当街行凶杀人!”
“什么?!”刘思问闻言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当街杀人?!此事非同小可,你速速將详情道来!这不仅是刑部之事,亦是我都察院风宪之责!”
“还不是那帮见利忘义之徒內訌倾轧所致。”林应训原本还想多骂几句,见到刘思问脸色越发难看,他强压怒火,但语气依旧愤懣:“冯保被抄家,太监姚忠带著人去了南城抄没冯保其他家產,结果见金银首饰,心生贪念,便自己昧了去。其表侄邓勛见此,也心生贪念,竟找姚忠所要財务,不然便要揭举。”
林应训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与讥讽,接著道:“结果可想而知,姚忠大怒,怒骂其不识好歹,狼心狗肺,说他锦衣卫这职位都是他给谋来的,怒急之下便掌故掌摑邓勛,邓勛临走前扬言要去揭发,惊恐之下,姚忠便指使校尉马禄等人將邓勛殴打致死。”
林应训声音更冷。
“这帮蠹虫,竟然当街抓住邓勛,当著城南数百人的面押著邓勛到一个死胡同,將其殴打了近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