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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鬼灯如漆八(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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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沐良玉急红眼了,凭着自己比姬青翰年长几岁,身量高大一些,直接撞到他肩臂上,将人撞开,挤入房中。他冲到桌前,见张高秋的那卷自传被姬青翰打理得干净明朗,上面还有朱笔批阅的痕迹,一把抓起书籍,左右张望了一下,从案桌上薅来烛灯,就当着姬青翰的面将那卷典籍点燃。

“这种蛊惑人心的妖书,我烧了它!”

姬青翰从地上爬起身,惊愕地瞪大了双目,怒气冲冲地喊:“沐良玉!你!”

他跑向燃烧起来的书,火势已旺,无法徒手扑灭,姬青翰在房中急得满头大汗,几乎六神无主,不得已连忙抱来插花的瓷瓶,要将瓶中水浇在上面。

“赋长书,不准碰那些书!”

沐良玉先是担心火焰烧着了他,现在又见姬青翰失了往日从容礼仪,真以为太子被巫蛊妖术迷了心智,当即挡住他。两人抓着瓷瓶寸步不让,最后不知是谁失手摔了瓶子,在房中扭打起来。

书卷熊熊燃烧,灰烟在屋内弥漫,不多时,太子府的其余人发现了动静,连忙带人来灭火。两人打架的事便闹到了宣王面前,姬青翰面对那一盆灰烬无言,等责罚完毕,他端着那盆灰,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沐良玉在后头追他:“赋长书,你别执迷不悟了!那是妖书!”

姬青翰转过头,冷冷地望着他:“我是曾同你说巫蛊之术十恶之不道,巫蛊之祸危害世间。但,沐良玉你要知道,行巫蛊的是人,有害人之心的是人,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亦是人。世上有好人,亦有恶人。判断一样事物是鬼怪,还是神佛,不是在于事物本身,而是取决于行事的人心如何。他若是十恶不赦之辈,就是大慈大悲的佛子也会成为他的帮凶。可他若是善人义士、一心为民,世间恶念于他不过就是一纸荒唐言。”

“张高秋做灵巫之时,擅长各类技艺,专精医术,常帮助百姓开拓技艺,治病救人,到后来西周生疫、绥靖之乱,她一直行医救世济民,就连临终之际,也想着将一身医术传给后人,这样的人是恶人吗?”

“是妖邪吗?”

“她常念叨在嘴上的弟弟,灵山十巫之十的卯日,虽然被称为巫礼,但你可知道他不过二十又一,却精通医理、歌舞、数算。他年纪轻轻就调制出一种良药,在疫祸之时救了许多人。那河洛白堤上的青碑,就是百姓为了纪念他亲手建立的。”

姬青翰站在月光下,身姿挺拔,似是一座巍峨青山。

他说。

“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就算是你与他同时在我面前,要我二者择其一,我也会义无反顾选择他。更甚,我会鼎力相助,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沐良玉反驳他:“那不过是纸上的托词,你没有亲眼见到那些灵巫,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什么人!赋长书,别发疯了!巫蛊之术为人诟病自有它的道理,灵巫祸事、蛊惑人心也是铁板钉钉,你没必要因为一卷胡扯的书钻牛角尖!”

姬青翰盯着他,似乎第一次认识沐良玉,半晌他才答:“我与你,已无话可说。”

沐良玉也气昏了头,听到他这般说,只觉得一盆凉水浇灭了满腔热忱,他揉了把脸:“好!好好!无话可说,这太子伴读我是做不了了,您另请高就吧。我走,我这就走!您和你的妖书做伴去吧!”

两人在月下不欢而散,隔日,沐良玉便没有来伴读。等姬青翰消了气,已过数日,他终于放下面子去问太傅,才知晓沐良玉家中生变,对方早已跟着武真军去了西南。

***

春城县衙中,姬青翰平复了心神,用了剩下的药膳,才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如今孤在西南巡查,遇到这桩命案,你管,还是不管?”

沐良玉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姬青翰不愿旧事重提,他也不会再紧揪不放,只是气得胸膛起伏,半晌后,折过身行了礼:“卑职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助您查清再离开。不过有一事,卑职需要听听殿下的意思。”

“说。”

“卑职听闻宣王要挑选新的灵山十巫,不知道这是宣王本人的意思,还是您的提议?”

姬青翰睥睨着他一言不发。

沐良玉攥紧了手,最后垂下头:“卑职僭越,还望殿下赎罪。”

姬青翰的声音冷淡,如同一块冰顺着他的脊骨滑下去:“宣王有意,臣子自当为其分忧。”

这听上去,便是宣王本人的意思了。沐良玉松了一口气。

姬青翰接着道:“屋里那个叫春以尘的县令,是我物色的新的灵巫人选之一,孤不想他有事。谁伤了他,谁做了恶,谁是凶手,你沐良玉得一一为孤揪出来。”

沐良玉躬身应下,又将搜寻广场找到的东西交给姬青翰。那是一根木簪,簪身染着泥土,簪头留有一丝血迹。

“过来,推孤去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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