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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瑾惊讶于今日她怎这般好学,便问是什么字。
沈知懿拿了笔,一笔一划写下一个“知”字,又在“知”字后面写了个“允”,末了皱了皱眉,小脸上一副当真十分苦恼的样子:
“别看这两个字比划少,可是结构却是难,怎么写比划之间都不和谐。”
裴淮瑾看了眼她煞有介事的小表情,眼底漾出笑意,捡了个枝条在雪地里不紧不慢给她将这两个字又重写了一遍。
沈知懿提着调子“哦”了声,顺手就握在了他的手背,“是这样写么?”
少女的手又软又嫩,小小的掌心落在他的手背上,似是有一股什么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裴淮瑾的手背漫上了胸腔。
刚一写完,裴淮瑾轻咳一声扔了树枝,一回头,就见那小姑娘看着他,指了指并排的两个字,笑得狡黠。
“知”“允”
沈知懿,裴允安。
裴淮瑾收回目光,无声扯了扯唇角,将那枚粉色的络子收入了怀中。
……
宣眀二十年的上元灯会,送了醉酒的沈知懿回府后,裴家世子爷第一次在半夜狼狈叫了水。
即将及冠的青年不是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他同秦蓁在一起吟诗作画,谈古论今,却从未有一刻对她生出过同沈知懿这般的绮念。
裴淮瑾用了后半夜整整半夜的时间,想明白了这件事。
他此前从不曾将情爱看得有多重要,想着不过也是同其他世家大族里的男子一样,从旁的姓氏中选一个堪为主母的女子,结两姓之好,以此结成盘根错节的世家关系网,巩固裴姓在大燕的政治地位。
然而既是对沈知懿动了这般心思,他也不打算抗拒,倘若真能水到渠成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只是她那时候还太小,他打算再等一两年时间同她说明此事。
可就在那之后的第三日,他亲耳听到沈父同谢府结亲的打算。
当时沈父问沈知懿可愿嫁给谢长钰,那小姑娘用曾唤出“淮瑾哥哥”的脆生生娇滴滴的嗓音,羞怯地回了沈父一句“愿意”。
裴淮瑾站在门外,虬结的青筋爬满紧攥的手背。
良久,他缓缓放下敲门的手,退了一步,离开了。
此后很久,裴淮瑾都未同沈知懿再说过一句话。
他冷眼瞧着,她一面对自己极尽撩拨、显尽爱意,一面又私下里答应同谢府结亲。
看着那满脸笑意的姑娘三心二意,两面三刀,她对他越是痴缠,他心底的寒意便越重-
过了春节这几日,越往南方走,天气便越发晴朗,气温也暖和了不少。
沿路而来,有些有泉水的地方小草竟已抽出了嫩绿的芽儿。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山间小路上。
谢长钰的小厮阿福看了眼对面的主子和他怀中的……尸体,吞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主子,沈……沈姑娘的尸体,若是再不入土为安,就要……”
阿福的话还未说完,谢长钰忽然瞪了过来。
他立刻住了嘴。
不过即便他不说,但那尸体上逐渐开始腐烂的皮肤也早已说明了一切。
谢长钰盯着沈知懿的尸体,眸光微动,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轻叹一声:
“算了,你那么爱美,定然也受不了自己这般容貌不堪的样子对么?”
他问阿福,“这里就是永州的陈村?”
阿福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回道:
“是,再往前走五里就到陈家村的村子里了。”
谢长钰颔首,“那便在这吧,停车。”
马车停稳,他将人抱下马车,铺了个席子小心翼翼放在席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