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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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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是很担心厂公跟皇上如何想。”麦福思索着看了一眼徐孝先,继续道:“看得见的、想得到的,都不算是危险。真正的危险,往往都来自你看不见、想不到、听不见的地方。小子,别忘了,这是你任掌印镇抚办的第一件差事儿。与你往后的前程仕途可是有着极大的关系。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今年从来没有人能坐稳,这其中的缘由,可不止是你的那些前任能力不足,让皇上失望这么简单。北镇抚司的权利直达天听,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你如今手里的权利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又有多双眼睛时刻盯着你,就等着你犯错、打盹儿,而后暗地里给你致命一击吗?你还年轻,皇上认可、厂公赏识,甚至还有陆指挥使为你在皇上跟前美言。但这些……若是你因冲动行事而忘了官场之道,那么一切都会在不经意间毁于一旦,成为你致命的弱点。凡事还需谋定而后动,切记不可再冲动行事。即便你这心里是怒火攻心、波涛汹涌,即便是让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你都要保持绝对的清醒跟冷静才行。冲动、易怒、鲁莽,乃至善良、仁慈、赤子之心,这些都是为官大忌!想为官、想做事,想效忠皇上、想效忠朝廷,为大明江山社稷、百姓谋福祉,这些都是需要有实力才能做得到的。你以为朝堂之上的官员,甚至这杭州府的所有官员,都是尸位素餐之辈?错了,这是因为他们懂得隐忍,他们知道何为大局,他们知道何为主、何为次。”说道此处,麦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徐孝先,随即淡淡道:“下不为例。回去之后把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写上一百遍交给我。”“对了,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抄一百遍吧。”福善笑呵呵地看着惊愕的徐孝先道。“我……。”随即徐孝先起身,神情真诚肃穆,对着两人行礼,道:“今日两位大人的肺腑之言,徐孝先铭记在心,绝不敢忘!”“若不是杨增央求,你小子今夜就得滚回京城!掌印镇抚?怕是回到京城后,你这条小命都难保了!”麦福冷冷地说道,随即赶苍蝇似的对着徐孝先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下面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们也要休息了,这几日被你小子折腾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福善起身,拍了拍徐孝先的肩膀,而后两人一同走出了麦福的房间。麦福与福善可以休息,但徐孝先此时还没有办法休息。既然杀了倭寇,那么有些事情就得赶紧行动起来。通达客栈楼下,原本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对面的屋檐下,如同腊肠似的挂着七个倭寇,晃晃悠悠的。官府的人还没有赶到,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留下陈不胜、卫道夫跟赵山河几人应付一会儿到来的官府,徐孝先则是带着吴仲离开了通达客栈。“朱纨的家距离这里相对较远,估计得一会儿,你马车里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马车里,吴仲对徐孝先说道。“不必了,晃晃悠悠的也眯不着,说说关于朱纨的事情。”徐孝先摇着头说道。按照吴仲的打探,既然身为都指挥使的朱纨,跟布政使陈善举、按察使汪年崇不和,那么三人斗了这两三年的光景,这或多或少的,怎么着手里也应该有些关于两人的罪证把柄吧?吴仲点着头,想了下道:“说起来这朱纨可是一个火爆脾气,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官都很刚直,但也确实是人中豪杰。看他的履历就知道了,嘉靖六年在刑部任员外郎,一十三年任四川按察副使,二十二年任云南按察使,不到一年就又去了山东任布政使……。”“看起来前程似锦啊。”徐孝先有些心惊,这份履历可是实打实的功绩啊。“令人钦佩的还在后面呢。”吴仲继续道:“嘉靖二十五年时,朱纨又回到了京城,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二十六年便来到了浙江任都指挥使。这期间……。”吴仲有些神往,道:“嘉靖二十七年,朱纨攻克倭寇巢穴双屿港,数百倭寇尽被屠戮。嘉靖二十八年,又在走马溪击溃其中有佛郎机人参与的海盗。可能也是因为这些缘故,才真正动摇了闽浙一些商贾豪族的利益。其中就有刚刚收留倭寇的商贾许栋,而这许栋跟福建商贾李光之间可谓是来往密切。二者各自在福建、浙江官场都有靠山背景,至于许栋跟浙江这边,暂时还没有查出来是怎么跟官府勾连上的。”这份履历,以及两份战功,听得徐孝先都打心底里佩服这位朱纨。马车不久后,便在一处民宅停下。两人走下马车,吴仲叩门,等开门的功夫,吴仲低声笑说道:“此人脾气可谓是刚直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那种,据说遭人弹劾后,还曾上疏皇上质问。,!后来京城兵部有人提议先暂时解职,但朱纨知道后,就直接从都指挥使司搬到了这里,撂挑子不干了。”“此人多大年纪……?”徐孝先刚问出口,面前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约莫五十左右、相貌威武的中年人看着他们二人:“找错地方了。”说完后就要关门。“且慢。”吴仲急忙伸手挡着一扇门道。“知道我是谁吗?”中年人问道。“都指挥使朱纨朱大人?”徐孝先微笑道。朱纨皱眉打量着徐孝先跟吴仲,闷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找老夫?”“北镇抚司。”徐孝先掏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了朱纨,而后便不请自入走进了朱纨的家里。朱纨看着手中的腰牌,曾在京城任过右副都御史,自然知道真假。“你们京城来的?是为我的事情?”“顺手为你的事情,主要是为陈善举而来的。”徐孝先打量着不大的民宅。朱纨示意吴仲进来,而后关上门走到徐孝先跟前,把掌印镇抚的腰牌还给了徐孝先。再次打量着徐孝先,面无表情道:“如此年纪,竟然就能任北镇抚司掌印镇抚,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长得不够帅?”徐孝先呵呵道。朱纨没理会徐孝先自嘲的调侃,沉声道:“两位大人里面请。”连杯茶水也没有捞到。当然,徐孝先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子时了,人家没有直接把他们两人赶走就算是不错了。“两位大人找我何事儿?”朱纨问道。徐孝先打量着厅堂,道:“朱大人跟都察院右都御史马墉马大人可熟悉?”“你是专程来羞辱老夫的?”朱纨皱眉,神情之间有些不悦。“这么说来,你跟马墉马大人之间真有过节?”徐孝先没理会朱纨不悦的脸色,有些八卦道:“那当年你任右副都御史时,是不是也有希望晋升右都御史?然后被马墉捷足先登了?还是怎么样?”在徐孝先看来,眼前的朱纨算是攒够了政绩而后回到京城任右副都御史,那么几乎也就可以肯定,将来是有望直接晋升为右都御史的。要不然为何要把他调回京城一年这么短的时间呢?而一年后,他便任了这浙江都指挥使,所以……会不会就是没有竞争过人家马墉?因而就又被差遣到地方了呢?“徐大人深夜大驾寒舍,不会就是为了了解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吧?何况……在京城你问马大人岂不是方便?”朱纨顿了下,随即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或者是……你们北镇抚司来杭州,是来缉拿我回京城的?”徐孝先平静地看着朱纨,他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朱纨,如今马墉已经被羁押在了北镇抚司的诏狱内,以及他们来杭州的真正目的。“朱大人是因为何事被解职赋闲在家的?”“不是被解职,是我不干了。”朱纨有些不耐烦,这两个年轻人,来到自己家不说明目的,倒是对自己的事情东问西问起来。而且从一开始他们还又表明了不是为自己而来……。“陈善举也被人弹劾了?”朱纨突然一惊,瞬间回过神来,心头忍不住有些惊喜,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朝中弹劾陈善举跟汪年崇勾结倭寇、庇护商贾与倭寇贸易一事儿了?”“你有证据吗?”徐孝先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一次……。”朱纨看着不动声色的徐孝先,问道:“敢问徐大人带了北镇抚司多少人南下的?”“不多,六十人。”徐孝先从容说道。除了吴仲已经跟自己碰面,往后在杭州不再方便掩人耳目外,其余像李七儿等一个总旗的人手,徐孝先暂时并不打算让他们露面。因此,如今在杭州,或者是明日起在官府的眼中,北镇抚司这一次只有这六十多人。朱纨听到六十人的数字,不由笑了笑。“徐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在两京,或者您这区区六十人不算少了,可……这里并非是两京啊,难道徐大人就不怕办差途中出什么岔子?”“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自然也有人少的好处不是。”徐孝先笑着道:“但我相信,这些人足够我顺利把杭州的差事儿办妥了。所以……你有证据吗?”“福建商贾汪年直,徐大人可知此人?”“朱大人此话何意?”“很简单,找到他拿下他,你想要什么证据都有。因为他是汪年崇的亲弟弟,常年与福建商贾李光、杭州商贾许栋勾结,并与倭国贡使之间有往来。所以……你找到他,就什么证据都有了。”徐孝先目不转睛地看着朱纨那张颇为威严的面庞,过了好一会儿起身道:“看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朱纨愣了下,看着两人毫不犹豫地往外走,急忙起身道:“等一下。”:()奋斗在嘉靖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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