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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是难得的大晴空,鞭炮响彻山林,火焰焚烧着纸人纸房,卷着灰烬卷上了天际,按风水先生来说,这是极好的兆头。
村里人都很高兴,跪拜时十分的虔诚。
祭完了山神,村民各自散去回了家,开始祭祀自家的先祖。
周家忙活了一早上,杀了鸡又宰了鱼,周言和周爹还特意上山抓了只野兔,做了一桌好菜,再备上好酒,将碗筷摆满了桌,一碗添上一小勺糙米饭,便烧着纸钱,让先祖先上桌吃饭。
等纸钱烧完,最后才轮到周家人上桌吃饭。
两个鸡腿自然又是安阮和周旭的,相比起第一次吃到鸡腿时的诚惶诚恐,这回安阮接受得很快,还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娘!”
朱莲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摆手道:“快吃快吃,好好养好身子,然后给咱们周家添个大胖孙子孙女。”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周言搁下筷子,语气有些严肃:“娘,大夫说阮哥儿的身体还得好好将养着,而且我也暂时还没要孩子的打算,您别说这些给阮哥儿压力。”
安阮嫁进周家将近一年了,朱莲花知道他体质差从来没催过他生孩子,今日高兴了也是随口一提,经过周言这么一提醒,顿时也觉得是有些不妥。
她连忙解释道:“娘不是嫌弃你这一年没怀上,娘是因为过年了心里高兴,想着沾沾新年的喜气随口一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安阮还真没有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心里不舒坦,不过他也确实挺想给周言生个孩子的,不是因为旁的什么,仅仅只是因为是周言他才愿意罢了。
他摇头道:“没事的娘,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朱莲花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懊恼自己嘴快失言,差点就坏了事儿。
周爹适时出来打圆场:“这天气凉,等会儿饭菜都该冷了,快些动筷吃饭吧。”
朱莲花连连点头附和,生孩子一事便这么掀了过去。
除夕过后,年初一当天不走亲戚,但乡邻之间还是会走动一下的,来往周家的乡亲们不少,聊起闲话来时,难免的也对周言和安阮催生了起来,连虚岁刚过十三的周旭也拉了出来说起了亲事,还有人准备牵桥搭线给他说亲呢。
不过这些都让朱莲花委婉迂回的挡了回去。
经历了这可怕的一天,之后走亲戚时,周旭都以要准备开春后的发解试为由,拒绝了出门留在家中读书看家。
周言带着安阮走了关系亲近的内亲,次次都被催生,后来关系不是很亲近的亲戚便也不再跟着去了,只让朱莲花和周爹去意思意思就好。
值得一提的是,新搬进三伯娘家的那户人家年初三当日提着礼,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登了门拜访。
他们并非只来周家,而是临近的几家都去了一趟。
朱莲花和周爹硬拉着周旭出了门走亲戚,家中只有安阮和周言在,自然只能他们二人亲自接待。
这家人也姓安,按着安阮娘家那边的叫法,安阮得叫一声叔婶,当他喊了人以后,那家人才恍然认出了他来。
“你是……安阮?”
他们忍不住惊呼,实在是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穿着一身一看就很昂贵的兔毛短袄,又戴着狐毛围脖,漂亮贵气得像在发光的人跟以前那个又黑又瘦,畏畏缩缩自卑懦弱,连与人对视都不敢的安阮联想在一起。
安阮从小到大的遭遇安家村的人都有所耳闻,也不是没人看不过眼说道过安大木和余氏,只是说过后安阮只会遭到更狠毒的打骂,渐渐就没人敢帮他说话了。
村里不少人可怜他,但也帮不了他。
这些事情安阮都知道,他心里对安家村的大部分人还是挺有好感的。
他含蓄的朝两人笑了笑,点头说了是。
安柳和他的妻子徐氏忍不住会心一笑:“看来你嫁来周家是真嫁对了。”
余氏将安阮卖了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安家村的人背地里惋惜安阮命不好,同时也没少戳着安大木和余氏的脊梁骨骂他们卖儿子求富贵。
安家的名声臭了,连带着余氏的儿子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没哪家人敢将自家夫郎女儿嫁到她家去,生怕去了以后也像安阮一样受尽委屈和打骂。
说起安家,安柳和徐氏便想起了一事来,他们好心提醒安阮:“自从你走后,你爹酗酒便越发的厉害,后来还喝起了花酒。你后娘拦着不让他喝,还被毒打了几顿,估计嫁你的那些银钱估计已经让他糟蹋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你后娘最近正愁着你弟弟的亲事,你可得留个心眼子,别让他们知道了你在周家过得很好,指不定知道了要找上门来扒着你吸血呢。”
两人并不知道当初余氏将安阮卖给周家时给他签了卖身契,即使安阮是正经娶进了周家的正妻,那也跟安家没了任何关系。
两人提醒安阮也是好心,许久没听到关于余氏和安大木的事情,安阮原以为自己依旧会惧怕这两人,毕竟他们对他造成的伤害和心理阴影都是不可磨灭的,曾经只是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吓破了胆。可如今再听到两人的名讳,他竟是内心一片平和,早就没了任何的恐惧。
安阮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情绪,随后便也想通了。
周家人和周言待他真的很不错,不仅从未低看过他一眼,更给了他数不清的尊重和爱护。
被爱意包裹着的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卑微又逆来顺受的安阮了。
安阮感激的向两人道了谢:“谢谢十一叔十一婶,我会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