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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阎王爷?!”真宿手上的银镯子终究没憋住,抢先发出惊天一问。
害真宿哽了一下,话头险些咽下,他也追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任真宿如何思量,他也想不明白,不就是进了衙门后头一趟,鸩王怎就变成自己顶头上官了??不,那应当算是上上上官了!
鸩王徐徐为真宿解释了一番。一炷香之后,真宿方弄清楚了,那个一直蒙在雾中的,鸩王修炼之道的真面目,究竟是何物。
“孤修炼的是帝王道,共‘君王皇帝’四个境界,如今,孤处于王阶后期。”
帝王道,正如其名,是掌权御人之道。修仙界看似没有宫廷凡俗,没有王朝更迭,但其实无论是何界,只要有人,便有人斗,只要有人斗,便滋生权力斗争,而权,能御人。所有社群体系最终都逃不过权力的集成,那便意味着,只要是存此一道的地方,帝王道便可发挥其霸道之处——夺权登位。
因此,即便帝王道的修行那般刁钻诡奇,须得在没有灵气的一个个史书世界里历练,却依然有修真者选择此道。鸩王的家族便是如此。
可惜鸩王现下尚未进阶,估摸着还需要历练一个朝代,才可能突破至皇阶。而至少得晋为帝阶,他才可能占有酆都大帝等有仙位的神职,至于现如今,他便只能登上阎罗位,掌五道轮回。
“……”好可怕的道。真宿与鬼银俱哑口无言。
这一阵听下来,真宿揪着鸩王衣领的爪子默默收了回去。且越是琢磨,他总觉着鸩王属意的,其实是酆都大帝的位置,对于阎王之位,甚至不是很满意。
幸好的是!鸩王不是在他对立面的敌人,而是他这一侧的,是他的家人!不然,他都想不透,要如何与三言两语便掌控第十司兵力的鸩王对抗。
相反的,获取了实权,对沂廉村一案的处理,乃至对魔道在酆都的布局,皆可有一力干涉。
鸩王看真宿在那偷偷松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问:“不是要去矿山?”
都怪此事过于惊世骇俗,真宿太震惊了,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正事,是以点点头,带头走出小巷。
去到地晶石矿点时,因鸩王的文书和令牌尚未办下来,只能回中三尸,随真宿潜进去。
待到无人的角落里,方才将鸩王召出来。
多个人多双手,虽然真宿一人能抵数十人,但多些收成总是好的。
鸩王对地晶石了解不多,真宿就从旁给他讲解。
地晶石什么颜色都有,但大多是浅色的,晶体内部能看见如同翻搅的云雾纹路,缥缈瑰丽,云雾纹越白越精纯,品相就越好。若是掺了些深色的东西,那便卖不出什么好价,但地晶石到底是补给阴气的药石中最为普遍的中下品,倒是不愁出手,便是自用亦不错,就是需要多花功夫去除杂排毒。
是的,地晶石一如五石散的原料那样,都是含有剧毒的毒物,真宿先前挖的时候,就尝试过舔几口,因他现下已是至毒后期,还专门避开了海底轮的小周天,以免被以毒攻毒的解了毒,最后导进经脉,输送到仍被封锁着的紫府,试图冲击禁制。
当时他险些就把扶着的矿山捏爆了,人险些“没了”。那疼痛感,直达灵魂深处,宛如在反复撕裂四肢百骸,又如不住地钻碎头骨、捣烂脑浆,总而言之,比秘五石散还要强上百倍有余。
那回之后,他看到地晶石都颇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地晶石对于阴魂而言,就是大补之物,是至臻美味。它只是对至阳至纯体反应异常排斥,属于特性完全相冲。
虽然痛苦,可真宿现今的紫府禁制已仅剩下十层,彻底破解,指日可待。若是禁制解开,他旧的乾坤袋就能随取随用,里头还藏着不少强大法宝,虽然他因修极武道,不能依赖外物,从未用过,但绝对能成为现今弱小的他的一大助力。
或许不该拖下去了。再痛苦也比不过死亡。
真宿将那充满痛楚的惨烈回忆塞回次紫府深处,吭哧吭哧地埋头挖掘起来。
真宿所在的山体前,还有不少寻常矿工,大多都是阴兵,或是有人脉,有特殊资历的阴魂。他们挖掘速度十分快,多数是妖化成力量型的存在,譬如巨熊,巨象,大雕,或是一些跟魔物差不多奇形怪状的。
可惜无一能比得过真宿,旁人都是一担一担地搜罗起来,而他是十石十石地堆起来,但这十石,仅仅是容器限制了他,而非真宿力量的上限。
鸩王也看得目光略微凝滞,本能地掏出帕子,想给真宿擦擦汗,可挨到真宿近前,却发现他滴汗未出。
真宿茸茸的毛耳朵随着极富力量感的飞速动作,弹弹晃晃的,他抽空瞥了鸩王一眼,问:“怎么了?累了吗?”
鸩王摇头,收起帕子,默默加快了手上挥动铁镐的动作。
眼看这山都快要搬空一半了,废石与晶石分开码放得明明白白,便是有人想找茬,都无从下手,面对这么个“怪物”,更是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本事去惹他。
过了一会儿,掘着掘着,真宿动作竟慢了下来。
他“嗅”到了一股极为独特的波动。
好似一片荒漠之上,从沙土之下发出的远古巨虫的低鸣,听不真切,却能带动着沙尘细细颤动,乍看以为是风带起的,但很明显,即便是风旋,亦不可能让沙尘停留在一处,仅震颤,而不流动。
那种诡异与矛盾之处,让真宿警觉出它的不一样。
“像吐息。”真宿嘀咕道。
在真宿往那深处去,凝神静心地循着那声音寻找时,渐渐地,唐突地,与一只银色的蜘蛛十目相对。
“……”
“……”
“你、你怎么也找了过来!莫非你也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真宿的手腕上已然空空如也,鬼银变的银蜘蛛撅起腹末,朝真宿滋了条银色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