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6页)
次日一早,谢元提出宫回府,先去给父母上了香,又见了见谢首辅,陪闲得发馊的老爷子下了盘棋。
谢阁老称病已有多日,这两日以老病乞骸骨,建德帝暂时不受,估摸在怀念老师替自己承受那么多重担压力的时日,得拉扯拉扯,才允准请辞。
多年以来,那批御史都横竖看不过谢阁老,总担心他会搞出个谢党来,忧心忡忡地不断上书。
前些日子谢阁老称病,不少言官觉得他是要以退为进,要挟建德帝,狂骂他不顾朝政沽名钓誉,如今终于意识到谢老是当真要退,稍微消停了点。
蒋大儒身子骨脆弱,自从上次的踩踏事件后,半死不活的,到现在还哼哼唧唧地躺在病床上,没力气再蹦跶。
目前还死咬着谢阁老,觉得谢家即将完蛋,可以趁机咬上来的,就只有陈国公那一脉人了。
谢阁老随口和谢元提闲谈着这些,能从先帝时期活过来的,心态都相当稳健强大:“后日的宫宴,可要我出面?”
谢元提思忖了下:“还是不必了。”
如今激涌的浪潮方消停了点,谢阁老一出现,那群人又要应激了。
而且老爷子本身就不喜欢凑那种热闹,毕竟人多,少不得要与人虚与委蛇,极费精力,比处理公务还累。
谢阁老也不大在意的样子,半眯起眼,暗暗包围向谢元提的棋子,冷不丁问:“和你那位小七殿下相处得如何了?”
“……”
谢元提抬眸看他。
谢阁老气定神闲地吃掉了他一枚黑子:“你那些先生,从小教你君子之道,这七殿下浑身尖锐戾气,没想到你会选他。”
原来是说这个。
谢元提绷着脸,短促地哦了一声:“还成。”
顿了顿,又补充:“他还可以。”
养一养,不咬人,勉强能用。
从前谢元提总是被什么紧紧地束缚着,待人疏冷,很偶尔才会流露出一些人气儿——也就是被冯灼言调侃的“坏脾气”,如今他整个人松弛下来,也更从容了几分。
不过再改变,也还是谢阁老熟悉的谢元提:“那孩子瞧着底子是不错。”
谢元提又“嗯”了声,反手把谢阁老的白子吃掉。
谢阁老无言半晌,也不知道好大孙在装傻还是真傻,把话挑明了:“我是要叫你态度别那么……”
谢阁老一时难以用言语来精准形容谢元提和盛迟忌相处的样子。
因为与谢元提小时候养狗时的样子,有点像。
谢老最终警告了一句:“别太自信,当心被反咬一口。”
前世被盛烨明背后捅刀,谢元提在这方面很有警觉性:“您老放心。”
谢阁老拧着眉,总觉得这心没法放。
陪谢阁老过了把棋瘾,谢元提才回了自己院里。
海楼离京多日,今早刚从外地赶回来。
谢元提交代的事多且复杂,不是立时就可以完成拿到成果的,海楼是接到谢元提让他回京的信,安排好事务,才动身回来,否则估计还要在外头待一段时日。
“……都已经交代下去了,各处安插了人手,大概再过一月就能收网。”
海楼将事情的进度讲完,看了看谢元提正在模仿的笔迹。
已经很相似了,但细看还是会发现一点不同。
谢元提对这个相似度不甚满意,写完顺手将纸丢进炭盆里烧了,颔首:“这些日子你四处奔波,也辛苦了,后日除夕,好好歇几日。”
说着,将手边的红封递过去:“压祟钱。”
云生和海楼小谢元提两岁,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算两个弟弟了,所以每年除了该有的月例赏钱外,谢元提会给他们发额外的压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