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页)
“所谓‘复杂的培训’,是要从头练起,所谓授人以鱼,亦要授人以渔,要从石油蒸馏、原料提炼开始,将整个流程逐一讲解明白。”刘先生非常乐于炫耀自己那一点并不丰厚的先见之明:“但如果原料齐备、有足够详细的技术指导,那么仅仅学一点燃烧剂的配备及储存,大概有个二三十日也就能出师了。”
从头学起和原料调配的难度当然不一样。前者需要掌握基础的化学原理及实验操作技术,后者则只需要牢牢记住几个关键流程,反复演练后熟能生巧即可;时间上自然能大大缩减。皇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原料齐备’……你们所谓的那个‘现代世界’,能够提供足够的原材料么?”
“当然不行。”刘先生从容不迫:“另一个世界对危险物品管理得非常严格,违法盗用挪用,将被判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的监禁,并处罚金……”
出于某种亡羊补牢的恐惧,穆祺花了整整几个月为刘先生科普了一整套完整的《刑法》;而仰赖于此,刘先生才能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尽情显摆,鄙视对方的无知。
皇帝当然察觉出了这种傲慢,所以颇为不满:“既然是绝不可行,你又多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你的目光太狭隘了。”刘先生道:“现代世界不能提供,不代表其他人不能提供。那位穆祺穆先生虽然比较——好吧——相当疯癫,但某些方面还是可以信任的……”
“他有这个能耐?”
“你太小看我们的那位东道主了。”刘先生平静道:“从我知道的消息看,他相当聪明、相当有办法,也相当之有人脉。只要你施加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强度,他一定能够加倍努力,回馈给你意料不到的惊喜。”
他在“强度”上面加了一点重音,但这实际上并无必要。作为另一个“自己”,皇帝迅速领悟到了刘先生的暗示,于是默然片刻,神色略微有了变化。
显然,在现代世界盘踞如此之久,刘先生的精力也并不只是浪费在了数学物理上;在纵情享受之余,他同样在留神观察着穆某人的言行举止,并与自己在地府时听闻过的某些消息详加比对;虽然未必能一一探知底细,但终究也不是被完全蒙在鼓里的萌新。在某种程度上,刘先生对东道主的了解,恐怕远超出了东道主自己的想象。他说可以做到,那就八成可以做到,不必有什么多余的怀疑。
皇帝敏锐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是露出了微笑:
“那么。”他曼声道:“如果穆先生这么有潜力的话,又由谁来负责施加这个‘强度’呢?”
“关系重大,自然不容推脱。”刘先生的声音同样柔和:“事到临头,当仁不让。说服穆祺的大事,就由我来负责好了。”
三言两语,论断已定。两个“自己”隔空对视,终于不约而同,一齐露出了某种愉快的笑意。
二比一,喔也!
一死一活两个皇帝具体是如何勾兑,细节已经无从查知;总而言之,当穆祺再次见到刘彻之后,劈头而来的就是一项全新的、艰巨的、光荣的使命——朝廷已经决定了,由你为汉军准备充足的燃烧剂;最好还要在一个月之内备齐,请勿延误为盼。
穆祺:…………诶不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凭什么要服从你们两个老登的命令?
他极为不满,立刻出声反驳,先是直接指出了这个要求的荒谬与艰难,然后表示了对两个皇帝专制独行的强烈反感;一意专断,肆意妄为,岂非视规矩如无物?狂妄至此,正该迎头痛击!
穆祺长篇驳斥,随后断然拒绝:“此乱命也,吾不奉诏!”
做臣子的唯命是从,是因为老登祸福自专,朝野莫敢有违;但大汉的铁拳又锤不到两千年后,他姓穆的凭什么妥协?真以为三四十的老登春色犹存,天下人人都要为之折腰呢?
我就不从命,尔能奈我何?
“好吧。”出乎穆祺的意料,刘彻并没有直接发怒,他的语气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我原本还在想,如果对匈作战胜利的话,可以让去病带着穆先生远赴漠北一趟,见识见识大漠风光——你知道的,封狼居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