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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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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半跪在躺椅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他从柜上的黑陶罐里取来香丸,添到了祁辞身边的兽头熏炉中。

清冷香气传出,遮盖了焦糊的尸臭,祁辞这才浅浅地吸气,斜睨了那男人一眼,男人却只是低头又退去旁侧站着。

“祁老板,求您一定要救救我……我家中还有老父病母,实在不能出事啊!”

来人显然已经被肚皮上伸出的手指吓得精神恍惚,一个劲地哀求着,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行了,”祁辞心中莫名生出股烦躁,将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又看向哭喊着的人:“你先把事情说说清楚,我再掂量掂量能不能救。”

“哎,哎!”那来人连连点着头,这才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他自述名叫徐鹏,家住在城北五里外的小宁庄附近,那所谓的小宁庄就是义庄,或有客死他乡尸体来不及运回的,或有家贫一时间没钱安葬的,都会将棺木暂时停放在那里。

而徐鹏就是这小宁庄的看守。

除此之外,他还承继了徐家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是个殓尸人,平时帮着死人整理整理仪容,收拾收拾棺材,活计倒清闲,可就是名声不太好。

旁人嫌他整天跟死人打交道,阳气轻阴气重,所以他如今快四十岁也没能娶上媳妇。

但徐鹏也并不在乎,这世道能让他有几个钱赚,侍奉老父老母就行了,跟死人打交道总比跟活人抢饭容易。

可几天前,却发生了一遭怪事,让他心里总不大舒服。

起因是城里县公署那边,临近半夜的时候,送来了一具焦尸,说是天冷躲在破庙里烤火的叫花子,不小心引燃了杂草,把自己烧死了。

死状有千百,但少有比焦尸更骇人的,公署那边的人也不愿多碰,只用二尺白布一盖,就抬到了小宁庄里。

好在徐鹏殓尸也有二十年了,早就不怕这些了,披上衣裳草草地收拾出来块地方,帮着公署的人安置好了尸体。

办完事后,徐鹏就回门房里又睡下了,也没把那焦尸放在心上。

谁知那天半夜,义庄里却莫名其妙烧了起来,因着地处偏远又没人发现,要不是徐老父恰好来送宵夜,把儿子叫了起来,只怕徐鹏也要葬身火海了。

这事着实邪门得很,小宁庄里平时停尸多,办丧事烧纸点蜡烛的也多,徐鹏对于用火这事管得严,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岔子,怎么这晚偏偏那焦尸一来,就着火了呢?

可不管怎么说,作为看守,义庄烧了,他也要负责的。

于是徐鹏和老父,天亮后只能清点庄里被烧的尸体,暂时运到家里停放。

可这么一清点,却让他心里开始发毛,昨晚公署送来的那具焦尸,竟然不见了!

徐鹏向来是个胆大的,但经历了半晚上的折腾,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就跟老父说了焦尸的事。

他那老父也是干了一辈子殓尸守庄的事,听完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那焦尸来得晦气,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是个叫花子也不会有人来寻。

徐鹏还是心有余悸,但老父这么说了,他也没法子,只好忙前忙后的,又是去雇车又是去运尸。

接下来几日,他接连被小宁庄的人问责,又要应付那些尸体的家人抱怨,徐鹏忙得脚跟不着地,也就把焦尸的事,抛到脑后了。

但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点毛病。

先是肚子有些发涨,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甚至会觉得有东西,在里面搅动,像是要——戳破他的肚皮出来。

这个念头不知怎么,忽然在徐鹏的头脑中划过,他赶紧晃晃头,告诉自己是忙糊涂了,拉起被子蒙头睡过去。

可就在第二天,他起床穿衣服时,却发现自己的肚脐中,探出了一截焦黑的手指,像大虫般微微弯曲,抠挖着周围的皮肤。

他害怕极了,瞒着老父老母去找了乡里的神婆,那情形把神婆都吓坏了,吆喝着叫家里人把他赶了出来。

徐鹏不敢再叫人知道,只能日夜难安地遮掩着,可是那手伸出得却越来越多,由一根变为两根、三根……直至到如今,竟露出了半个手掌。

只怕再过不了多久,那焦尸的身子都要探出来了。

“祁老板,求您救救我吧……”

“起码让我活到给老父老母送了终,那也就什么都不挂念了。”

祁辞被他吵得有些头疼,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掂起兽头炉往他嘴边一怼:“好了,这事也没那么麻烦。”

徐鹏被熏炉里冒出的烟呛了一大口,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露出肚皮半截的手掌,也跟着颤啊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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