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页)
雁惜指着结界,试探发问:“它……自己跑出去的?”
凌寒静静地回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雁惜带着困意开玩笑:“凌少主既已将楚河汉界重新分配,雁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她结结实实伸了个懒腰,方才还炯炯的双眼顿时没了精神,怏怏扶额后,推开桌子径直就往下倒。
凌寒见那数张宣纸散乱未收,刚想做什么,紫灵悠悠而起,将晾干纸张分四堆一一叠整,未干宣纸也被悉数送向外围。
雁惜闭着眼睛翻过身,片刻后露出左眼,只见那结界一动不动,十一张宣纸依旧铺在边缘。
再上下一望,径直对上了凌寒的目光。
“你……”雁惜有些尴尬,“你当真就睡那么点地?”
凌寒反手就将结界送回中央。
“……”
这当机立断的速度也是没谁了。
雁惜捻起几张宣纸就往脸上盖。
凌寒不经意地瞥向她,这仙子古灵精怪,接下宣纸之时又那般不愿。他原以为她会耍赖敷衍、拖延时间,没想到扬言“睡会画会”,实际一提笔,在那桌前一坐就是三个时辰。洞外刮风下雨,她都置若罔闻。而画出来的东西——至少桑酒霄那幅,处处描至细微。
雁惜的呼吸渐进均匀,凌寒的睡意也更沉。
山雨淅淅沥沥,风啸水淌都被银白法灵挡在洞外,火光随着芯草燃尽逐渐熄灭,只剩最中央那盏留有余照。
雁惜又做了一个梦,梦中单泉溪带着了茵了凡在天渊司受罚,她想去救,六哥和四姐却把她绑回了郜幺。眼看着茵凡居的门即将关上,雁惜奋力往前挣,双手还未触到门阀,整个人就从梦境中醒来。
硬凉的地泥虽铺了稻草,却硌着她哪哪都疼。
六哥走的时候就该把那朵云留下。
她扶着腰身缓缓起来,眼前的火盏悬亮不动,再往外看,凌寒依旧保持着睡前的姿势,原地打坐一动不动。
烛光落在他的右脸上,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中屹立生姿。他的嘴唇很薄,廓形却分外清晰。眉梢不扬不抑,为五官添了几分温柔。俊脸被暗影遮了半边,就像他显山不露水的性子。
雁惜轻轻往前挪,摊开宣纸,仔细打量着对面那人。
不爱说话,神出鬼没,执行力强,法灵绝世,知礼守……第一次见他时,他可不是个懂礼貌的人。
雁惜在心里默默划掉这个词,画笔却未曾停下。
与他交集的每一次,不是相互利用,就是在谋算利用的路上。说他心思深沉,有时却坦率得认真。但若说他是可交之人……
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一万株雪魄草,这家伙狮子大开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这样也好,有这般厚利悬在他们中间,在找到孜佛环解法之前,至少任何人想对她不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
最后一笔勾勒完毕,雁惜瞅着宣纸上俊俏的男子面庞,还想添几笔捣个乱,却在笔尖就要落到纸上之时顿了顿。
这么好看的画,胡搅乱涂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