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页)
他其实很少有什么愿望。
不仅如此,他往往能够一眼察觉别人的愿望,这是他不为人知的技能。
很小的时候,在技能变成诅咒之前,他乐此不疲地观察路人。
他常常跑到混乱的街道上,看恋人刻意大声聊天,眉眼神情多少带点炫耀相爱的意味;看小学生做出举手的姿势嚷嚷着要“告老师”,却满脸写着“你们带我一个”;看耄耋之年的婆婆,嘴巴慈祥地笑,浑浊的眼里却掺杂无措与不安。
他总能一眼看穿他人的愿望。
比如,愉杰临要成绩优异的儿子,愉琅要同仇敌忾的盟友,安玉兰要好相处的继子。至于白芦,她要。。。。。。曾经要绝对自由。
明白他人的困境,共情他人的痛苦,这份敏锐像是某种“信息过载”的诅咒,将他困在名为“无我”的地狱里。
佛教的无我,讲抛弃错觉与执着,而他的地狱,唯余错觉与执着。
他是个即将枯竭的许愿池,接纳四面八方丢来的硬币,硬币砸在池底,水面映出他人的倒影。或许是未塑形的泥像,在无数双手的揉搓下,被塑造成他人的期待。
他偶尔会觉得,每个人没意思透了,每件事也都没意思透了,像那种能看清内脏的小鱼,根本没有剖开心腹研究的必要。
但更长的时间里,他像答卷那样填补空缺,满足周围人的所求,像交卷那样过“应试”的生活。
直到,他遇到沈棣棠。
他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愿望。
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无趣的世界里,竟然有那样生动的一个人。
她生来就该是艺术家,在这缺红少绿的枯燥世界,肆意挥洒她独有的乖张色彩。
他一边希望她自由地飞远,一边恨不得将房间内的门窗都封死,让此刻永恒,让她,哪也去不了。
愉琛被这种可怕的念头吓住,不敢再想。
沈棣棠睡得更沉了,呼吸声越来越缓,在静谧的夜里几乎听不清。
可存在感一点都没有减少。
"。。。。。。我收留你。"愉琛望着床尾的帐篷,无声说,"你也收留我吧。"
别离开我。
永远。
齐宣王
沈棣棠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她当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觉得就是晚上睡一觉的事情。愉琛说没人会进他房间,她住两个多月不成问题。真的住了两天她才发现,尽管愉琛已经尽可能地保持距离,但住在他家里,
———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其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她根本没办法晾贴身衣物。
她洗澡的时候,愉琛会站在阳台等,她能趁此机会把贴身衣物洗好。湿答答的衣物无处晾晒,她只得用吹风机吹干。
内衣、内裤再加上头发,她能在厕所活活吹上一个半小时。
愉琛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沈棣棠确信,他必然觉得她本体是个长毛古代牧羊犬,有字典那么厚的毛发要吹。
她在国际部有很多朋友,但沈勇破产后,那些同学都避之不及,生怕跟她扯上半点关系,偶尔碰面都会躲着她,绝无可能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