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页)
【妈妈!我今天去帮同学布置操场啦,融入得还不错,就跟你说我能适应新学校的吧。】
啪嗒。
泪珠砸在“妈妈”两个字上,字被水痕放大,莽撞地圈出句子里唯一的真心话。
雪夜中飘起小雨,淅淅沥沥地打湿整个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沈棣棠按下并不灵敏的发送键,发完抬起头,却忽然看见斜前方她家隔壁的那栋别墅,有个小小的红点,忽明忽灭。
片刻后,她刚离开手机屏幕的眼睛适应黑暗,一个颀长又莫名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
那个此时此刻本该出现在誓师大会上的年级第一,站在别墅二楼的窗台上,而指尖——
——熟练地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婆家群与娘家群
那个雪夜,是沈棣棠第一次见到愉琛抽烟。
她看到愉琛的时候,确定他早就注意到她,而且在她看过来之前,他一直站在别墅的二楼居高临下地观察她。
在对视的那一刻,他们莫名生出某种默契——
——沉默。
久久的对视中,愉琛指尖的烟在风中忽明忽暗,像她无法读懂的摩斯电码,代替所有必要或非必要的语言。
甚至在那之后的许多个深夜,沈棣棠逃出臭烘烘的家,站在围栏外的雪地上,而愉琛就那样插着兜,叼着烟,视线似有若无地看过来。
后来数不清的深夜,她和他就那样无言地遥遥相望,谁也没有跟对方说一个字。
哪怕在学校见到对方,他们也都很默契地假装,假装雪夜里的对视并不存在,假装他们只是同班同学,不是被困于同个雪夜里、共享秘密的同类。
她不说话,是因为觉得丢脸,那他呢?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抽烟。
明明是绝对意义上的好学生,明明白天那么温柔地纵容她出逃,明明正在与她对视。
可为什么看起来像另一个人?
沈棣棠很清楚,将她困在那个雪夜的,是那副遮遮掩掩却离经叛道的壁画。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困住愉琛的,是他指尖细长呛人的烟。
但本质上,他们被困于同一场暴雪。
六点半,聒噪的闹钟响起。
沈棣棠猛地起身,剧烈的心跳像微小的地震,她瞬间头昏眼花。温和的铃声会上班迟到,聒噪的铃声会心脏骤停,她在扣钱和猝死之间果断选择猝死。
也许是心脏传来的不适感太强烈,又或许是梦中的记忆太写实,沈棣棠在原位呆坐许久。
雪夜里的对视在她脑海里反复浮现,像光污染的广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