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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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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医女居高临下地盯视着她,室内流转的光影让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是否夹杂着观看着被人戏耍的猴子的怜悯,“有时候,蒙在鼓中,也是一种幸福。对你们而言,人生短短三万天,很容易就过去的。”

“你们?”哪分的你们、我们,占到一国之主的高位都不可媲美的她们,又是谁?忍寒是个敏慧的人,否则坐不稳王位。她当即改了口,“您高寿?”

她仰视着投注的阴影覆盖过自己身形的医女,太阳穴宛若有千丝万缕的针线穿引,牵一发而动全身,每扯一下,每根神经发作着稀稀麻麻的疼。

“还请医女不吝赐教。”

做个可笑的明白人,好过痴昧的糊涂虫。

易医女坦言相告。三言两语,要忍寒的观念天翻地覆。炎夏烈阳高照,烘不暖漏风的心。

她没办法不去想,待她亲厚的国师为人何许。

分明能早早治疗她的病症,何故再三拖延至今。冷眼旁观民不聊生的现状,是否在嘲笑凡夫俗子的雕虫薄技?

“你知道?”

唐纪之背上忽然一凉,似冰天雪地,有人朝贴身棉袄泼了一桶冷水。

水里掺着冰,冷浸浸。

那日战况沙盘模拟图前对峙,以一敌百都面不改色的唐纪之,却架不住教养出的孩子目光如炬。

她舍了人,弃了城,落荒而逃。

国师的出逃成了亡国的号角,不出三日,越国国破,百姓流离失所,主君将亡。

唐纪之穿过大肆屠城的敌国士兵,越过奔逃的太监宫婢,逆行而上,直达凌昆宫。她跪坐在病重的忍寒床前,握住末路君主垂下来的手。

她的考核胜也好,败也罢。忍寒醒来感激她,或者加以仇视……凡此种种考量,她都不愿再去深想。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她都不能让忍寒在今日死去。让高亢的情谊戛然而止,未述之于口的话语永远埋藏。

唐纪之的目光放在周边燃烧的纸人上。

当日,越国境内所有生灵被一举歼灭。脱离躯壳的魂魄被转到唐纪之备用的纸人上。

越国从排行倒数的国家,一跃成为神州大陆讳莫如深的存在。

当年勤政爱民的君主,摇身一变,以恣睢残暴的暴君,重新登场。她脚踩着敌国将领肩膀,扒了俘虏的皮做旗帜。以头骨当酒盏,人血配酒喝。

麾下的士兵戒断了饮食、睡眠。永远杀不死,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

每次对战,越国士兵们脸上涌动着令人恶心的狂热。跟不要命一样扑杀着,享受战争,青睐死亡。

其余国家转攻为守,被越国自杀性的攻击吓得退避三舍。

可即使闭门不出,其余国家仍旧在越国强悍的进攻下,挨个走向消亡。

“这人若晋升为天下共主,是天下之大不幸。”

问道宗副宗主盛怀水一脚踹开越国牢门,“纪之,你太让我失望了。搁在平时,区区木门可困不住你。你在这届弟子中拔萃出群,怎堪败落至此!”

企图以一人之力,逆转天命的唐纪之,不负年轻。

她容颜迅速衰老,原本嫩滑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是一张枯萎的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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