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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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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金陵的雨总是下得缠绵悱恻,像是多情女子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尽。苏天笑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幕中朦胧的街景。三天了。自从林清儿在他面前化作一缕青烟,已经过去了三天。她的簪子就藏在他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偶尔会硌得他生疼。“客官,您的酒。”店小二端来一壶烫好的花雕,酒香混着雨水的湿气,在空气中氤氲开来。苏天笑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热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暖不了他已经冰冷的心。“小二,可知道‘老酒鬼’?”店小二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酒壶差点脱手。“客、客官问这个做什么?”苏天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在桌上。“带路。”店小二盯着那块银子看了半晌,终于咬了咬牙:“客官跟我来。”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店小二在一间破败的茅屋前停下。“就是这儿。”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苏天笑推开门。霉味、酒臭和某种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皱了皱眉。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如豆,照亮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背对着门,正在喝酒。酒坛子空了,他就倒过来,一滴一滴地接在嘴里。“老酒鬼?”那人没回头,只是沙哑地笑了:“多少年没人这么叫我了。”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听得人浑身不舒服。苏天笑向前一步:“林清儿让我来找你。”“林清儿?”老酒鬼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她…死了?”“嗯。”“怎么死的?”“化作青烟。”老酒鬼沉默了很久,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又一个…又一个…”他慢慢转过身,苏天笑这才看清他的脸——那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布满疤痕的怪物,鼻子和嘴唇都已经烂掉,只剩下两个黑洞和一道裂缝。“吓到了?”老酒鬼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这就是研究《七绝真经》的下场。”苏天笑强忍不适:“你知道真经在哪?”“知道,但不会告诉你。”老酒鬼又拿起一个酒坛,“除非…”“除非什么?”“除非你能喝赢我。”苏天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好。”三坛酒下肚,苏天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老酒鬼却越喝越精神,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甚至有了光彩。“小子,酒量不错。”苏天笑抹了抹嘴角:“还…没完…”“别硬撑了。”老酒鬼叹了口气,“我喝酒不是用嘴,是用影子。”影子?苏天笑一愣。老酒鬼指了指地面——在油灯的照射下,他的影子竟然没有头!“看到了吗?我的影子早就残缺不全了,所以酒都进了影子,而不是肚子。”苏天笑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也是…”“对,我也是个失败的影子。”老酒鬼的声音低沉下来,“二十年前,影阁用我做实验,想造出完美的影子,结果…”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成了这副鬼样子。”苏天笑握紧了拳头:“真经到底在哪?”“莫愁湖底。”老酒鬼盯着他的眼睛,“但你拿不到的。”“为什么?”“因为守湖的是‘血手’杜杀。”杜杀?这个名字苏天笑听过。十年前纵横江南的杀手,据说死在他手上的人,连血都会流干。“他在等什么?”“等你。”老酒鬼突然凑近,酒臭扑面而来,“确切地说,是在等一个带着青玉簪的人。”苏天笑心头一震,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簪子。“为什么?”“因为…”老酒鬼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那簪子就是钥匙。”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脸上的疤痕像蚯蚓一样蠕动起来。“快…走…”老酒鬼痛苦地抓住桌子,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他们要来了…”“谁?”“影阁的…清理者…”苏天笑刚想追问,屋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猫踩在瓦片上,但又轻得多。老酒鬼的脸色大变,猛地推开苏天笑:“走!拿着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的铁牌塞给苏天笑,然后转身扑向油灯。灯灭了。黑暗中,苏天笑听到“嗤”的一声轻响,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声音。血腥味。他本能地拔出断刀,却听到老酒鬼最后的声音:“去莫愁湖…子时…”然后就是一声闷响,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屋顶的瓦片突然碎裂,一道黑影如鹰隼般扑下!苏天笑就地一滚,堪堪避过,却见那道黑影落地无声,手中寒光一闪——是一把弯如新月的短刀。“清理者?”黑影不答,短刀再次袭来,快如闪电!苏天笑举刀相迎,“铛”的一声,断刀又短了一截。他借力后退,撞开窗户跃入雨中。黑影紧随其后,短刀划破雨幕,直取后心!千钧一发之际,苏天笑突然转身,将怀中的铁牌挡在胸前。“铮!”短刀砍在铁牌上,竟然迸出一串火星。黑影似乎愣了一下,攻势稍缓。苏天笑抓住机会,一脚踢向对方膝盖。黑影轻巧地避开,却不再进攻,而是站在雨中,冷冷地注视着他。雨水顺着黑影的面具流下,隐约可见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眼睛。“为什么停手?”苏天笑喘息着问。黑影终于开口,声音竟是女子:“你为何有‘影符’?”影符?苏天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鬼脸。“老酒鬼给的。”黑影沉默片刻,突然收起短刀:“子时,莫愁湖,别迟到。”说完,她纵身一跃,消失在雨幕中。苏天笑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汗。他看了看手中的铁牌,又摸了摸怀中的青玉簪。谜团越来越多,但路却越来越清晰。莫愁湖。杜杀。子时。:()短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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