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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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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自出神,冷不防背后响起一声,“夜深了,大人来旁边坐吧。”

他被这声惊了惊,回过头去,陆宁远抬起那只让绷带缠裹着的右手,向旁边那把椅子让了一让。

瞧见他,周章这才想起来旁屋里还有旁人,忙收回了手,有些不大自在地离床边远了些,却也没坐,让人打来热水,自己替刘钦将头颈、手脚擦拭一番。

他是臣子,替太子做这些不算违和,何况他还做过东宫侍讲,照顾一下曾经的学生似也说得过去。在他做这些的时候,陆宁远只在一旁默默瞧着,不帮忙,也不出声,视线始终没从他身上离开。

周章自己不知道,昏睡中的刘钦也不知道,但陆宁远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是周章把刘钦的事密奏给皇帝,事后还得了皇帝的好一番嘉奖——和自己一样。

他不明白,周章明明和刘钦要好,为什么会故意害死他?为什么等刘钦死后,又好像十分伤心,甚至不惜辞官不做?这原因已经再无人能知了,他只清楚一件事:他要保护好刘钦,防备来自各处的一切危险,这其中就包括周章。

更何况……

他低了低眼睛,左手轻轻捏捏,背上又贴来一阵热意,从心底生出种陌生的渴望,忽然很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随后就听床边响起刘钦的声音,似乎是梦中呓语,一连叫了三次。

“周章、周章……”

“周章!”

没有称呼他的表字,而是直呼其名,声音当中含着什么浓烈的情绪,牵着人心。周章原本正打算歇歇,闻言疑惑地走过去,片刻后低声道:“殿下醒了。”

陆宁远怔了怔,手掌摊开,一松劲儿落在腿上,听着刘钦和周章的对答。然后就听刘钦开口又问,第二句却是问他:“靖方,你那么重的伤,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44章

陆宁远见忽然问到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才答:“我在这里就好,殿下好好休息。”

刘钦曾让他私下里对自己不必称臣,只有外人在时做一做样子,现在非但李椹在,周章也在一旁,他却换上了与刘钦单独相处时的称呼。屋里其他两人都觉着有些奇怪,各自向他递去一眼。

刘钦因为听得较多,一时没有发觉,知道陆宁远这会儿坐在椅子里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把床占了,加上知道他伤情严重,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缓了一缓,两下挪到床边。

他这次醒来,虽然伤口还在疼痛,但因为睡饱了觉,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有之前的昏沉疲惫之感,就是胃里空空,身上跟着有些无力,但当着这些人面也不好开口,就打算自己离开去吃点东西,穿好鞋子,下地站起,对陆宁远道:“你上来歇着,我走了。”

周章先前被他躲开过一次,加上见他站得还算稳,就没再扶过来,自然地跟在他后面准备出去,没想到刘钦刚走两步,忽然顿住脚不动了,停在那里像是想了一想,然后竟然坐回到桌前另一把椅子上面,闲聊般地问陆宁远:“用早饭了吗?”

“还没有。”陆宁远这一次答得很快,“军医一直温着药,殿下如果有胃口,也用一些饭才好服药。”

“嗯。”刘钦应了一声,温声问:“我昨天没吓到你吧?”

陆宁远摇摇头,随后又道:“殿下以后要是再脱力,或者感觉要失去意识,记得往前面倒,这样才不容易出大问题。”

刘钦一愣,极力回想一番,也想不起来自己倒地的时候是什么姿势,但听他这么说,想来应该是朝后,下意识抬手想摸摸脑袋,见屋里人多,又放下了。

李椹原本一直站在陆宁远边上,听刘钦说要用饭,屋里除了自己外又没有别的传话的,便乖觉地去外面找人。

他跟着折腾一宿,这会儿也饥肠辘辘,正好借这个机会趁势脱身,没再回来,留他们三个在屋里。

陆宁远没有眼力价,他可不同,知道留在这里惹人讨厌,先前硬拽了陆宁远多少回,他都不肯走,事后须也怪不得他不讲义气。

门后面,周章站在两人中间,也觉着不大自在。

他听说了昨天宴席上的事后,有话想要嘱咐刘钦,但当着陆宁远的面也不好开口,只能留待以后与刘钦单独相处时再说。再加上屋里总共只有两把椅子,他没地方坐,又不好坐在床上,想了一想,便打算辞行。

他心思敏感,察觉刘钦还在怪罪于他,从醒来后就对他隐隐有冷落之意,自然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拱一拱手道:“殿下既然无事……”

刘钦看向他。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秦良弼的声音,“殿下在里面吗?”说这话时,把嗓门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听着很有些老实。

刘钦收回落在周章脸上的视线,肃容道:“进来。”

秦良弼轻轻推开门,满面堆笑地进来,“听说殿下不,那个,身子不大爽利,嗨,俺这里有根老山参,有年头了,就拿过来给殿下补一补。”

刘钦道:“多谢你了,我没什么事。”心里却暗自不悦:自己昏倒的事,秦良弼是从谁那里听说的?这事传开了不成?除他之外还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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