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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比农村里那个老实本份的丈夫,妻子一力撑起家,他老实,什么责任当妻子的都只能自己抗,把自己变成歇斯底里的泼妇,还得被人说,那大哥那么好一人,怎么娶了这样斤斤计较的媳妇?

转换成君臣同理,杀伐不果断,当他的忠臣,能臣,是用自己的九族去送死。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偏偏是个皇帝,在他手里当清官有多难呢?比如于谦,一人对上满朝上下,皇帝只放权,相等的,锅也是于谦一人背。所以哪怕于谦在得意时,他的诗也是悲怆决绝的,他抗下所有。

这般槽心的人,以后还是他老板,温缜想想人都麻,不论是朱祁镇,还是朱祁钰,他们身上的问题都太大。

如果他们生在平民家,这种性格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权力,没那个能耐。偏他们命好生在帝王家,朱祁镇是大明的灾祸,朱祁钰又何尝不是于谦的灾祸。

谶他那诗的粉身碎骨之言。

温缜想到朝堂的事,在这种皇帝下面,当权臣比当清官好办事,于谦主要是过于正直了,温缜觉得,还好他并不这般正直,他没有忠君的心。

甚至,朱祁镇绝不能活着回来。温缜不想自己出手,这种大罪,他拒绝担,也拒绝沾。有句俗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二天早上温缜洗漱打理好去陆府时,陆轲也早就起了,温缜入了内房,撩袍一跪行了一礼,“听闻督公要见学生,便早早来打扰了。”

陆轲瞥看他一眼,看他仿佛恭敬的神情,他见的人多了,有表面恭敬内里鄙夷的清高人,有为权势点头哈腰巴结上来的,像温缜这样,眼底神色不露半分的,不知是真清正,还是假清高。

“起来吧,坐。”陆轲瞥了眼府里的老仆,“没眼力的东西,给温举人上茶。”

温缜听着他指桑骂槐的话,装做听不懂,哎,他就是没眼力见,有本事弄死他,有求于人还这么多事。

第67章京城诡异大案(四)温举人还……

他对陆轲意见老大了,上回想把他往死路上骗,这一回指不定给他挖什么坑呢,这种人越对他恭敬百依百顺,越是成他上位的炮灰。

他对太监没有偏见,他只是作为受害人,对这种为了权势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有很大意见。

“不知督公唤我,是有何事?”

陆轲想起案子,高冷的面色缓和了些,仿佛对他寄以厚望一般。“自然是有要事,温文约断案一流,是江南公认的事,此次有江南学子遇害,还是你们浙江人,也算是同乡,温举人不妨来看看。”

这就很牵扯了,天下读书人千千万,江南占一半,浙江又是其中主要地,那么多学子,生死都与他扯上关系,他是什么冤种?这关他什么事。

这个理由,温缜不能接受,他可以帮忙,但不担莫名其妙的责任。

“督公说笑了,我只是一介书生,担着师长厚望赴京赶考,与同乡之人并不相熟,人微言轻,也不欲掺和。”

做多大官管多大事,他连官都不是,什么锅都想往他身上甩,他抗得住吗?温缜觉得自己没有九条命,不行。

陆轲见他这般装模作样,也拿不准,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公正无私舍己为人的思想,就理解不了其他人有这种思想。他认识的人里,也就于谦做得到,但于谦这种人千古难寻,不适合做参考。

他连饼都不画,想请人掺和要命的事里为他奔忙,是有点说不过去。

何况他刚复职,正是需要做出成绩的时候,还不能走曹吉祥那种路子。看这次上位的掌印金英就知道,新帝不喜欢不择手段的人,金英是个实诚人。

而于谦并不是大权独揽的人,他讲究的那一套太正,这种人过于一条路走到黑,不适合跟随。但此时却又需要他的助力,所以得是个干实事的。

陆轲的性子也很难去过于卑微跪舔什么人,导致他做了许多,却永远不是皇帝最得意的心腹,他眼里有主意,肚里有心思,纵使跪了下来,总让人不够放心。

陆轲看着此时的温缜,到底是可用之人,给他三分面子又何妨。“温举人,这回事查清办妥,可是大功,新帝上位,得了今上的青眼,你的前程才更加顺畅,左右也无事,离春闱也远,为咱家办案,事办好了,众目睽睽之下,咱家自会为你请功,少不了你的好处。”

温缜听到这,才勉为其难接受这番说词,总比刚才的像人话多了,他帮人办案,和因为是同乡所以查案,这事区别可大了。后者对他没好处,相反,会来无尽麻烦,难不成以后浙江出了事,他都帮忙?

他又没病。

“督公相邀,我就是有生死大事,也得放置一旁,何论其他。”

陆轲听了似笑非笑看着他,温缜很是坦然,他多好一人,画个饼他都帮忙。

“行了,温举人陪咱家一道去看看案子吧。”

晨雾未散,天光刚亮,温缜带着狄越便随陆轲上了马车,踏着湿冷的石板路,向义庄行去。

阴天清晨的义庄比夜晚更显阴森,湿冷的雾气缠绕在破败的屋檐下,木门半掩,门缝里渗出丝丝寒意。门前老槐树上停着几只乌鸦,见人来也不飞走,只是歪着头用黑豆般的眼睛盯着他们。守庄的老仵作早已得了消息,佝偻着背在门口等候,见二人走近,连忙躬身行礼。

“督公,尸身已安置在内室,尚未有人动过。”

陆轲微微颔首,径直推门而入。温缜紧随其后,刚一踏入,便觉一股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义庄内光线晦暗,几具未及下葬的尸首蒙着白布,整齐地排列在木板上,唯独最里侧的一具被单独隔开。

陆轲抬手掀开白布,露出死者的面容——是温缜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明。

谁曾想活生生的人,说遇害就遇害,还是这般迷雾一般的案子。

这处比外面干净许多,墙角还燃着一炉驱虫的草药。

死者柳明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面色灰白,全身上下并无青紫,也未中毒,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温缜细看,觉得很不对劲,作案的人甚至让死者面色平静,眼里都没有惊惧,仿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迈入死亡,临死都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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