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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张回港登机牌,指节缓缓收紧,是的,他被剥夺了一切,甚至被剥夺了仇恨的正当性。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安静,也更清醒,有些东西,不是回香港就能放下的。
顾云来和许天星确实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没有争吵,没有阴谋,东华医院照常排班,,许天星却始终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急诊重症中心的许医生。
入冬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许天星下班时天已经黑了,他脱下白大褂时才注意到手上空落落的,戒指,留在家里洗手池旁边,他来不及收好,只能暂时摘下。
他垂下眼,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无名指根部那圈浅浅的压痕,顾云来不喜欢他摘戒指。
虽然知道是职业需要,但总会在他回家之后第一时间问:“还戴吗?”
然后不等他回答,就把戒指拿出来,自己戴上,再牵过他的手,像是完成一个小仪式,许天星从不拒绝。
有时候他们会靠在一起睡着,手还牵着,两只戴着戒指的手,安静地交握在被窝里,像是用尽全力抓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梦。
雨夹雪,风裹着水汽拍打在玻璃门上,许天星刚结束一台急诊清创,一个护士气喘吁吁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转诊单:“许主任,门口来了辆救护车,说是高速上有车祸,患者脑外伤,神志模糊,疑似颅内出血。”
许天星眉头一动,抬头看了护士一眼,“救护车是哪边的?”
“不是我们院的,好像是市急救中心直接调派的。”
他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走。”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救护车,司机穿着急救服,后门已经拉开,车厢里隐隐可见一个人形平躺着,盖着毯子,脸侧着,看不清楚。
许天星走近,目光习惯性地扫了一圈现场细节,不对劲,车尾灯没开,车厢内部也不像刚拉了长途抢救那样凌乱。
病人的手臂平放,两侧没有夹板也没绑固定带,推车锁扣也没上。
他刚要退开,车内忽然伸出一只手,朝他招了一下:“许医生,快点,人快不行了。”
但许天星却猛然意识到,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声音,他猛地转身要走。
就在那一瞬间,身后有人扑了上来,利落地扣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一记利刃般的动作刺进他颈侧。
一针,冰凉的药液瞬间入体,他身体本能地挣扎,膝盖抬起,撞中后方一人,听见一声闷哼。
血液在耳朵里鼓动得像战鼓,心跳紊乱,胸腔像被人塞满了棉絮,只剩下一口一口干涩的喘息。他试图撑起身体,却连手指都在轻颤,根本无法发力。
脚步声靠近,沉稳而缓慢,一如早就计划好的一切,有人蹲下,将他一把拽起,拖着他的胳膊往后拖。
“对不住了,许医生。”那人语气带着礼貌又冷淡的歉意,“听说你很能打,只能出此下策了。”话音落下的同时,许天星被猛地塞进车里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车门“砰”一声关上,夜色下,救护车呼啸驶出医院区,隐入城市灯火里。
第122章
顾云来一向睡得很好,可今晚,一切都不对劲。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额角沁满细密的冷汗,呼吸凌乱,胸腔剧烈起伏,卧室里漆黑一片,他怔怔坐在床上,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黑夜里敲得他头皮发麻。
他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梦,梦里是悬崖,四周一片死寂,风吹过耳边,他站在悬崖边缘,伸手拼命想抓住什么。
前方是许天星,那人站在崖边,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下一秒,许天星猛然纵身跃下。
他冲过去,拼尽全力伸手去拉,可指尖所及,一片空白。
他甚至没有碰到他,没有抓住衣角,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一句“别走”都来不及喊出来。
顾云来喘着气坐在床上,他一时间分不清梦与现实,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微信停留在昨晚的对话界面。
许天星:【夜班还行,不太忙。你也好好睡,别担心。】
顾云来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眉头缓缓蹙起。他回了一个简单的消息【顾能睡就睡会,别太累。】
打完这行字,他迟疑了几秒,还是点了发送,然后将手机放在一旁,整个人靠回枕头里,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莫名不安。
许久之后,他才勉强再次睡着。
天微微亮时,顾云来皱着眉,睡得极不安稳,直到手闹钟声音倏然响起,他才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手指划过屏幕,熟悉的界面,却依旧停留在他昨夜发出的那条消息上——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