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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许天星怔住了,缓缓抬起头。

一把黑色的伞稳稳撑在雨中,伞面光洁,雨水沿着边缘簌簌滑落,在空中斜织出一圈圈模糊的光痕。

伞下的人穿着深色风衣,肩线挺拔,整个人冷静得像一块岩石,隔绝着风雨,也隔绝着情绪。

他看清了那张脸,呼吸倏地一紧,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攥住,瞬间收紧。

方文恒。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看他,眼神不冷,也不热,更谈不上关切,只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而克制,却仿佛将整片风雨都收束在了他的伞下,而许天星,依旧站在雨中。

那是一把尺寸很大的黑伞,,但明显倾斜着,向着许天星的方向撑着,雨水顺着伞沿流下,落在他脚边的积水里,细碎如针。

而伞下的男人,肩膀上的风衣已经湿了一大片,水珠沿着布料滴落,在灰黑色的衣料上晕出一道深痕,却像全然不在意。

他站得笔直,从容淡定,一双皮鞋稳稳立在水中,如山如影,毫无动摇。

那把伞,遮住了许天星的头,却没有半点温度,像是一道屏障,把他与暴雨隔开,又像是一张网,毫不声张地铺下来,将他包围。

时间静止了片刻,只剩风雨与心跳混杂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他没有问方文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质疑他如何知道这一切,那人本就擅长未雨绸缪、掌控全局,总能在最恰当、也最令人窒息的时刻出现。

许天星,他站了起来,转身开车,任那把伞半遮着自己,也任那双眼睛继续俯视、衡量。

他没转头,却听见方文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两人肩并肩走在雨中,像一幕早已排练好的戏,连沉默都精准得毫无偏差,只是,戏里从来没有“自由”这个词。

直到各自上车,一路沉默,回到公寓,门一关上,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许天星没多话,只是低头换鞋,然后转身进了卧室,动作冷静却疲惫,他脱下湿透的衣服,一件件扔进洗衣篮,赤裸着上身走进浴室。

不一会,他才擦着头发出来,靠着门框,看着客厅那个稳稳坐在沙发上的人,眉眼沉静,神情自若,仿佛不是突兀闯入他生活的人,而是这屋子的常客。

许天星嗓音低哑:“你怎么来了。”

方文恒头也没抬,“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他轻抿一口,放下杯子,语气温和得近乎漫不经心:“我会帮你处理。”

许天星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看着他,缓缓开口:“处理?怎么处理?和严家谈谈?撤案?还是直接打招呼,让医院闭嘴?”

他的声音冷冽,带着一点不加掩饰的锋利:“你要的是我安然无事,还是他们安然无事?”

方文恒终于抬眸,神色仍旧平稳:“你现在需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和我辩立场。”

“可我有我自己的立场。”许天星一字一句,“这件事,我不会闭嘴,也不会妥协。”

“你现在没有选择权。”方文恒看着他,语气不重,却像冰水浇在背脊,“除非你想彻底被拖下水。”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后那间凌乱狭窄的卧室,又扫过这间毫无装饰、几乎称得上简陋的屋子,语气忽然轻了几分,像是随口一问:“你就住这?”

许天星淡淡应了声:“习惯了。”

方文恒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从燕州河的高档公寓搬到这,”他放慢语速,像是在咀嚼这几个字,“没什么……遗憾?”

许天星的眼神倏地变了,像是被什么捅到旧伤,他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烧水。

他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哪有什么遗憾,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方文恒听着,指尖轻敲着沙发扶手,片刻后,他淡声道:“小时候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他说得很平静,甚至没有刻意加重语调,就像是陈述一桩旧账,也像是提前预料到这句话终究要说出口。

许天星没有回头,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蒸汽升起,模糊了他半边脸,他垂着眼,安静地把壶从底座上提起,倒水的动作极稳,沉默了几秒,他才开口,语气低而轻,却听不出情绪起伏:“说这些干什么呢,都过去了。”

他走回客厅,将那杯热茶放在茶几上,没有埋怨,也没有指责。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开口,语气不冷不热,像是在询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方文恒没抬头,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片刻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是我儿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许天星闻言,低低笑了一下,毫无温度,甚至有些讽刺:“你什么时候开始记得我是你儿子的?”

方文恒终于抬起眼,神情仍旧温和,语气却隐隐带了点不耐的自持与居高临下:“别说得我像个恶人。”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想当医生,我从没拦着;你被泼脏水,我也没落井下石。现在你出事,我站出来,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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