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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了许天星一眼,那人正站在走廊一侧,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神情从容,仿佛这整件事只是一次例行体检前的等待……
沈放低声骂了一句:“……操。”
然后冷下脸,转身喝道:“朱子墨,去查外联系统,调一下谁接触过媒体;路景华,把早上出发前最后那十分钟的通话记录全部调出来,我要人名单。”
他说完,迈步走向内审问室,身后风声一卷,像是要把整座警局都搅进一场暴雨。
金属门轻响一声被推开,许天星迈步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警察局。
他自己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姿态端正,像习惯在手术前确认病例那样,一丝不苟。
沈放坐在对面,桌边放着一只未拆封的矿泉水。他看了许天星几秒,才开口,声音平静而缓:
“许医生,今天请你来配合我们做一些情况了解。你不是嫌疑人,这不是正式讯问,是调查协助。全程录音录像,如果你需要律师,可随时提出。”
“我不需要。”许天星淡淡回道,眼神干净,语调无波。
沈放点点头,打开记录器,对面,还有一名记录员,一名旁听员,全都表情严肃。
“你认识梁妍吗?”沈放第一个问题开得极轻,像在铺一张线。
“认识。”许天星几乎是在问题落下的同时开口,语速平稳,没有迟疑。
“她来过急诊。”他说,语调淡得像在回顾某个无关紧要的病例,“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被朋友送来的,意识模糊。”
沈放盯着他看,目光不动声色,声音却压低了一些:“你还记得是具体哪一天?”
“7月1号凌晨一点多快两点吧。”许天星抬眼,目光没有闪避。
记录员飞快地记着,纸上划过一行字。
沈放轻声问:“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许天星原本靠在椅背,听到这句,手指轻轻顿了一下,他原本想说:“是你那天试探我。”
镜片后那双略显狭长的丹凤眼,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像是无声地扫描,又像在等他露出破绽。
许天星抬眼看了一眼沈放,又瞥了一眼坐在对面记记录的警员,沉默了一瞬,淡淡开口:“我看了新闻。”他嗓音清淡,像一枚拢住情绪的硬币,稳稳地砸在空桌上。
“然后回去查了一下记录。”这一句落下的同时,他眉眼已经恢复如常。
沈放轻轻叩了叩桌面,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种试探:“从案发时间来看,她死亡时间是7月29号的夜里,你那晚是在医院吗?”
许天星的眉眼终于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开口,像是在斟酌是否值得回应,最后,他只淡淡开口:“对的,我是夜班,可以查监控,记录在系统里。”
他说得不快,却极具压迫感,一如他作为医生的专业冷静,在无数次抢救中练出的沉着与利落。
沈放手指轻轻一顿,他当然知道许天星的专业与精准,但此刻,他必须成为那道最冷静的尺度。
“我们会查的。”他说,语气如常,“也会交叉确认。”然后他看着对方,那目光深处隐隐掠过一丝藏得极深的情绪:“但是,许医生,案发前一晚,她联系过你。”
许天星顿了顿,缓缓摇头:“没有。至少……没有通过医院系统。”
沈放点点头,翻开文件夹,抽出一页复印纸:
“在她随身物品中,我们找到这张纸条——手写病程建议,没有医院登记,没有医生签名。”
纸被推到许天星面前,那是一张被揉过又抚平的便签纸,纸上字迹清晰、笔画工整,内容是详细到分钟的作息与饮食建议。
沈放不紧不慢地看着他:“这字迹,是你的吧?”
“是。”
“为什么会有这张纸?你承认写给她的?”
“她在诊室外等了我将近一小时。说自己状态不好,问我有没有办法帮她调节情绪。”
“你和她的关系,是医生与患者?”
“只是医生与患者。”他说得很平静,几乎不带一丝犹豫。
沈放没有继续追问。他盯着那张纸,又合上文件夹。
“我们查到,她案发前三天,还单独到过医院一次,但并没有挂号。你知道她来干什么吗?”
许天星皱了皱眉:“给我送奶茶,但我不喝奶茶,我没要,后来确实太忙,就没有顾得上她,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