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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许天星和顾云来,难得拥有了一段真正安稳的时光。
急诊室依旧高压运转,呼吸机的鸣响、担架滚动的车轮声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支永不停歇的进行曲。
许天星每天像一把被绷紧的手术刀,精准而冷静,游走在生死之间,汗水与判断力一起蒸发在消毒水的气味中。
但每当夜深人静、城市沉入昏黄灯影,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家,推开那道熟悉的门,厨房里总有一盏暖光还亮着。
厨房里的灯没关,橱柜上搁着一碗热汤,还在冒着细小的热气,顾云来的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身影从书房里隐约透出键盘敲击的声音。
许天星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秒。
他在医院已经学会了如何“快速切换”:从一个几乎死在他怀里的病人,到下一张等待缝合的伤口;从生离死别,到生活琐碎。
他不该迟疑,但有时,在这个男人给他留下的静谧空间里,他却会慢一拍。
他把外套搭在衣架上,轻轻关门。厨房的地砖有些冷,他赤着脚走过去,端起那碗汤喝了一口,是顾云来不知从哪家店打包来的老火靓汤,浓郁温润,正好压住他胃里的灼热。
他们之间的相处,总带着一种克制的温柔。不是张扬的炽热,也不是缠绵的依赖,而是一种沉静如水的默契。
他们常常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彼此之间隔着一只抱枕的距离。
许天星抱着笔电处理病例,神色专注得连眉眼都冷静;顾云来一边回复工作邮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偶尔递过来一块洗净削好的苹果,或者一瓶常喝的矿泉水,不用多言。四目相对时,也只是一声轻笑,或者一个淡淡点头,情绪与依恋,像是藏在那些小动作里。
许医生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他的班表清晰分明,白夜下休。夜班结束那天,他会睡到中午甚至下午。
休息日的上午,他会坐在沙发上发会儿呆,然后收拾背包出门去拳馆,习惯性地打两个小时沙袋,把所有积压的压抑和焦灼都击碎在空气中。
顾云来知道那段时间不宜打扰,可一旦进入下午和晚上,时间就像被许天星刻意空出来一样,给了他们两个。
他们会去看一场口碑不错的新片,坐在最后一排不说话;或者干脆绕着城市公园慢慢散步,许天星不爱人多的地方,顾云来便绕开人群带他去偏僻小道。
夜色温柔的时候,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顾云来随口念着最近的趣闻八卦,许天星撑着下巴听,时不时“嗯”一声,却神色柔和,眼底悄悄泛着笑意。
他们也会像普通情侣那样,在路边摊前并肩排队,手里捧着冒热气的糖油饼或烤串,一边吃一边点评哪个味道更像小时候的记忆,在便利店前为一只冰淇淋争执不下,许天星嫌太甜,顾云来偏要买,还振振有词地说:“甜一点,你才不会这么苦。”
有时候,顾云来也会心血来潮,订一间高档法餐厅,非要拉着许天星穿上正装出席。他是典型的富家子弟,在吃这件事上尤其讲究,哪怕平时再随性,只要选餐厅,总能挑出城里最难订位的那家。
许天星嘴上嫌麻烦,但最后还是会站在镜前系好领带,一言不发地出门,只是到了地方,还是会把菜单丢给顾云来处理:“你点,我不懂。”
有时候,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吵了一架,互相赌气,各回各的房间。
许天星没吃晚饭,一开始死撑着觉得无所谓,但等夜色沉下去,胃里便开始空得发紧。
他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刚擦了一把,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泡面的香味。
他站在走廊上顿了一下,顾云来背对着他,正在关火,把锅盖往桌上一放,动作利落。
“你不是说晚上不吃碳水?”许天星语气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不饿?”顾云来头也不抬。
谁也没继续吭声,就像这顿饭本来就该有,也像这场争吵本来就该结束。
顾云来看着他,忽然低声笑了笑,走过去,把一条干毛巾搭在他脑袋上,语气温柔得像深夜的风:“头发不擦干会头疼。”
许天星一边擦头发,一边背对着顾云来,动作不紧不慢,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他把毛巾垫在脖子上,擦到一半,忽然肩膀一沉。
顾云来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顺势撑在厨房台边,把他整个人轻轻往前一按,压得他不得不靠在台面上,动也动不了。
“你干什么。”许天星语气不变,声音却比刚才低了半分。
“擦完了?”顾云来声音贴着他后颈,低低的,带着点笑意。
许天星没理他。
下一秒,那人已经低下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一下不够,又亲了一下,然后是嘴角、下颌、锁骨。
许天星终于偏头看他,眼神没什么锋芒,只是像被打断了节奏,不太高兴:“……你亲够了没有?”
顾云来却像没听见,动作慢条斯理,甚至有点讨好地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轻磨了一下,嗓音温柔得过分:“还生气呢?”
许天星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
顾云来笑着贴上来,又亲了亲他嘴角,像是拿他当糖吃:“不说话就是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