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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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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星缓缓回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眼,冷漠得像冰面下暗流涌动的深海。那眼神,比任何语言都更可怕。

方文恒暴怒至极,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几乎震裂木纹,“你在外面乱搞,换着人让人睡,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指节发白,语气愈发恶毒:“你一个男的,还好意思说爱谁?你以为这叫感情?不过是□□!你不过就是个,谁都能上的玩意儿!”

空气瞬间像被撕裂的肉膜,满是血腥味。

许天星的身子微微一僵,半秒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锋,冷得能把人凌迟。

他的声音却清晰、克制,像从冰层下凿出的一道缝隙:“我睡谁,或者被谁睡,都没关系,是我愿意。”

“我有选择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享受身体的自由,也尊重他人的欲望。”

“我清楚每一次亲吻和进入意味着什么,我从不逃避,也不羞耻,更不需要你来指点我人生。”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沉稳却愈发锋利,字字像钉入骨:“别拿你那套过时的男权逻辑,套在我们这些同性恋身上。”

“你以为性里只有征服和屈服,只有谁压谁、谁操谁,谁是人、谁是狗,那是你脑子里的世界,不是我的。”

“我们之间,有选择,有共识,有尊重。没有你那种布满羞辱、支配、恐惧的性观念。”

他最后一步站定,目光如锋:“你说我脏?可我活得比你干净。”

“我没在婚内出轨、没抛妻弃子、没在女人的床上跪着舔钱。”

“我没给富婆当十几年的狗,现在却想装成个人模狗样站出来,扬眉吐气。”

他的声音终于落下,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只余墙角那根雪茄滚落在地,未熄的火头在灰烬中闪出一丝诡异的红光。

那一瞬间,方文恒的脸色铁青近乎发黑,拐杖在掌中咯吱作响,指节泛白,像是被人当众剥了皮,骨血尽显。

许天星站在会议桌一侧,神情沉静,忽然语气一转,像从最深的回忆里,一点点抽出一根早已锈蚀的刺。

“你以前,是个很优秀的心内医生。”

他抬眼看向方文恒,声音低哑而平和,像是在对他说,又像只是在对自己倾诉:“你救过很多人。那时候的你,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手术记录干净得像教科书。”

“有时候我在文献里看到你的病例分析,在医院角落翻到你的旧照片,我还会……觉得骄傲。”

他顿了顿,眼神略有一瞬动摇:“我想,那是我父亲。体内学医的血,有一半是你给的。”

“我考医学院,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方向。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天生就该像你一样。”

“我以为我身上的某些天赋——那些冷静、判断、精准,对生死的距离感,都是你遗传给我的。”

“我甚至觉得,我注定该成为一个医生。像你一样,把命握在手上。”

他说到这,轻轻笑了一声,却比哭还冷。

“可惜后来我才明白,哪怕我在手术台上再冷静、再精准、再像你,我也不是你。”

“你身上那些我曾经崇拜的东西,最后都成了我最想扔掉的东西。”

他的声音平稳如水,却句句锋利,像是用最锋利的刀一寸寸剖开自己,也一寸寸剖开父子关系中最后一层温情幻想。

他望着方文恒,眼神平静如深海,压抑、挣扎、期盼都已沉入水底,只剩下彻底冷却后的清醒。

不再有期待,不再有恨,也不再有爱,只剩下来自骨子里的、干净的决绝。

“你只教会我一件事。”他语气低沉,却如石碑落地,钉入骨中。“那就是永远都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话音落下,他没有停顿,也未曾回头,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门口。

步伐笔直,毫不犹豫,像是从这场漫长又荒谬的父子关系中,彻底抽身而出。

他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门已经被他拉开,半只脚踏出那间笼罩了他前半生的灰色空间。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吼:

“许天星!”

“你走出这个门,你就再也不是我儿子了!”

那声音炸响在空中,如一道迟来的惊雷,劈开了沉默的天幕,震得整间会议室都微微发颤。

许天星没有回头,连步伐都未曾停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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