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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雨下了起来,滑落在这个被辜负的夜晚,就在他走到门口时,手机突然响了。
第29章
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几乎是本能地伸向口袋,也许是许天星,也许他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许他还有机会挽回这个夜晚。
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笑容凝固在脸上,是管家打来的。
“少爷,夫人突发心律不齐,目前已经在医院,医生建议尽快做手术……”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焦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话音落下那一刻,他脸色骤变,所有的失落和等待都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生命的脆弱和亲情的牵绊,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连衣服都没换,顾云来直接订了最近的一班机票飞往纽约。
他没再给许天星发消息,没有质问,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告知自己即将离开的讯息,仿佛那个等了一晚上的人不是他,那个被放鸽子的人也与他无关。
飞机起飞前最后几分钟,他在冰冷的候机厅坐下,周围是匆匆赶路的旅客和昏暗的灯光,他盯着手机屏幕,目光停留在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上。
聊天框里只有一条气泡,是他发的:【我在27楼,靠窗的位置,慢慢来。】那个“慢慢来”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承诺。
他想,也许他赌得太满了,以为人到了就好,以为等够了就会有回应,以为那道玻璃门总有人会推开,以为时间和耐心能换来一个人的心,以为坚持和不放弃就是爱情最好的答案。
但那场等待,从那一晚起,就已经输了。
许多年后,他偶尔还会梦到那晚的餐厅,梦里的场景总是相似的:落地窗外雾气氤氲,红酒未动,钢笔未拆,城市的灯一闪一闪,像极了某人迟到的脚步声。
他坐在那里,等待着那扇门被推开,等待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带着歉意和真心,只是那人,终究没有推开门。
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想,或许那晚,他们两个人都输了。
顾云来坐在母亲病房外的长椅上,纽约凌晨三点的医院安静得令人窒息,走廊尽头的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低头看着工作群里弹出的消息,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眼睛里,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项目组研究助理发了一张学生名单更新截图,他原本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没怎么在意,直到目光落在最后一栏,那处不起眼的备注写着:【许天星,交换结束,已办理回国手续。】
他盯着那一行字,半分钟没动,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手指僵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往哪里移动。
那个熟悉的名字在一片公式化的文字中显得格外刺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轻轻地划过心脏。
他反复确认了三遍日期,是他刚到纽约陪母亲住院的第二天。
那个时间点,他甚至还未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沉浸在对母亲健康状况的担忧中,而就在那时,这片大陆的另一端,许天星已经悄无声息地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他没来得及思考,甚至没有考虑时差问题,直接拨了电话过去,手指在拨号键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在做最后的犹豫,然后坚定地按了下去。
信号穿过半个地球,穿过云层和海洋,穿过时区和边界,拨通时,他手都在抖,医院走廊的灯光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许天星接得很快,几乎是铃声刚响起就接通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压着的疲倦:“喂。”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顾云来盯着窗外,纽约的夜色被医院的灯光切割成一块块暗沉的拼图。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回国为什么不告诉我?”声音里是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颤抖和不安。
对面沉默了两秒,那两秒漫长得像是两个世纪,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然后,是一声很轻的“对不起”。
这个简短的音节里蕴含着太多不愿说出口的话,太多无法分享的挣扎和决定。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顾云来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祈求,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他可以接受的答案。
“……没打算告诉。”许天星的回答简短而直接,像是一把利器,轻轻地、精准地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许天星。”顾云来的嗓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一种咬牙切齿的克制。
“你就打算,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痛楚和不解。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吧。”许天星回答得很平静,声音里没有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非一段感情的终结。
他的语气太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淡,像是那个在射击场靠在他怀里的人从未存在过,像是那个在雨中与他同床共枕的人只是一场幻觉。
顾云来听见自己的呼吸都变得不稳,胸腔里的空气似乎一瞬间被抽空,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希望听到的是否认,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解释,一个挽回的机会。
电话那头没再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对方还在线上,他听到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做准备。
然后,“顾云来,到此为止吧。”干脆利落,像刀子划过纸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留不下任何挽回的可能。这个句子简短得残忍,却又明确得不容置疑。
顾云来怔住了,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走廊尽头,一位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