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第8页)
“师姐,”
“你似乎很不想死啊。”
于淳低下眸子看向狼狈至极的她,话落便狠狠踩上那块凸石,势必要让她松手摔下去。
指尖传来的疼痛几乎要令她以为自己这双手快废了,加上淋漓不迭的雨珠打在她的额头,将她此刻的脑海冲刷得一干二净。
“再也不见,师姐。”
伴随最后一句狠厉的道别,江愿安终于在疼痛的逼迫下松开了手,如他所愿,狠狠跌了下去。在昏迷之前,江愿安努力凭着本能去抓住一切能抓到的石坡,可雨那么大,将她的视线也冲刷得一干二净,直到指间都溢出血来,她也未再能抓到一块碎石。
不知翻滚了多久,连一身净白的宗袍上都沾满泥污,简直与泥人无二才终于停下来,她竭力的闭上了双眼,任凭一片雨水冲打。
她昏迷的地方像是一处池水旁,不停有蚊虫在她耳边叮咬,血迹混着泥水浸透了一身。
翙翎则是今夜最先发现异常的人。她清楚这位师妹聒噪,以往回了住处不论见了谁都要好好聊上一阵,尽管她多次警告,可江愿安仍是不听,依旧四处拉着人聊天。
可今夜却反常的寂静。
她在屋内辗转反侧,不停思虑着要不要起身去看看,可江愿安在哪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假如她此时是和梁疏璟在一起,那她岂不是哗众取宠了么。
不行。
翙翎披上外衣,走至她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直至过了半响,都无人应答。
翙翎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
可房内根本空无一人,她急忙环顾四周,发现了案上那张于淳塞给她的纸笺。
亥时,孤月峰。
如今这么晚了,她去了孤月峰这么久还没回来?
翙翎皱起眉,回到房内穿好衣裳,不由分说带着那唯一的纸笺赶去找梁疏璟。
梁疏璟推开门见到翙翎如此气喘吁吁,疑惑之际,便见她递来那张纸笺:
“你那位师妹,不见了。”
江愿安失踪的消息很快便在师门中传了开来,师门一行人三两结伴,打着火把沿着孤月峰找了下去。可雨天山路湿滑崎岖,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她找出来并不容易。
翙翎撑着伞焦急的跟在梁疏璟身后,她从未见梁疏璟如此心急过,眉间染上褪不尽的凌冽寒意,尽管她都知道,可梁疏璟真正在她眼前表现出来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碎了一地。
“阿璟,你慢些,我与你一起。”
她看着梁疏璟停下脚步等她,还未高兴几阵,梁疏璟的话便顿时将两人撇清的明明白白:
“不必了,师姐,你还是早回吧。”
他现在根本无心同翙翎说笑,那张纸笺是怎么来的,江愿安又为什么跟着那张纸笺赶到孤月峰,一切在他心中都成了不可猜测的疑云。
他甚至感到害怕,自己的因,莫非要江愿安来替他承担果吗?
他重重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留下翙翎一人站在原地,撑着伞接着去寻人了。
这次,她没有生气,也没有乱跑,可他还是找不到她了。
愿安,倘若我真的找不到你,我们便真的再也不见么?
昏迷许久的江愿安只觉一阵头痛,眼前的视线极为模糊。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浑身的骨头像是真的散架了一般痛,可她不能躺在这里,她必须站起来。
她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几乎是手脚并用颤颤巍巍沿着山路往上走。
好冷,还好疼。
山上下了一夜的雨,她一个不小心从石阶上打滑摔下来,便又要滚下好几个石阶。可山路那么泥泞,比石阶难走多了,她咬咬牙,数不清爬起来多少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那簇身影离她愈来愈近,她难得放下心来喘了口气,神志不清再次栽倒在地。
梁疏璟见到她倒下那一刻,心都要碎了。
山上的雨那么冷,她一个人淋了多久?
可当他跑到江愿安面前,见到那副沾满泥水血迹的躯体时,他恍惚都要生出落泪的错觉来。他平日都是见到风风光光的她,可如今江愿安不知是死是活倒在他面前,梁疏璟几乎就快忍不住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