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第2页)
他曾经尝过很多次。
陆痕钦垂眼盯着自己的勺子,好半天才说:“超市。”
“哪个超市?”
“EREWHON”
“怎么去?”
“开车去。”
“你开?”
“司机。”
“真厉害。”她扯得脸不红心不跳,“哪个司机?男的女的?开车稳吗?驾龄几年了?平时喜欢急刹车吗?你一个月发他多少工资——”
“夏听婵。”陆痕钦将勺子搁下,在瓷碗边缘磕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听婵正色:“我需要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刚才不是说过了?”
“可是你没有明确回复我。”
陆痕钦重新执起勺子,他这一顿是这段时间里胃口最好的一次:“吃完去。”
夏听婵终于安分。
两人吃完饭,陆痕钦将碗筷收进洗碗机,洗了双手,再出来却没了聒噪了一早上的知了声。
他叫了两声,没人应,擦拭手上水珠的动作慢慢缓下来。
“夏听婵?”
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空间感突然扩散到无穷大。
陆痕钦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可能是早上喝了太多绿豆粥,胃里有些胀气,此刻隐秘地开始一阵阵地抽疼。
他抬腿经过餐桌,把半湿的纸巾往餐桌上一丢,收回手时顺来药瓶,头一仰,拧开就往口中倒了几粒。
来不及倒水,拧回药瓶时瓶盖也因为心不在焉而斜卡在螺纹上。
陆痕钦喉结滚动,生生干咽下药丸,擦得喉管到胸腔那一片都好像被一层薄蜡糊住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不适的异物感。
他没管,只顾着一间间打开房门找过去,不厌其烦地一声声地叫唤“夏听婵?”
整栋房子都找完,还是没有半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陆痕钦的脸色终于一寸寸白下去,突然开始后悔没有早一点带她去购买生活用品,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法通过查看她是否将随身物品带走来判断她是不辞而别了,还是暂时躲在哪个角落里。
他找了一轮仍是不死心,第二次细细地地毯式查找过去……不能报警,也不适合让第三人知道,可每打开一扇门都让人更绝望一分。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么我行我素,说断联就断联,说离开就离开。
就像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一口一样,陆痕钦找完整栋房子,把她的房间留到了最后一间。
打开门之前,他将手掌按在门把手上,闭上眼静默地停滞了几秒,似乎在祈祷。
他的脸上已然全无血色,眼睫轻颤,眉心轻蹙,好像又回到了大病初愈睁开眼睛的那一天,只固执地盯着铜棕色门把手上繁复的花纹,一句句回答道:
“司机是男的,四十六岁了,开车很稳,25年的驾龄……”
房间里没有半点声音,他回答得很慢,心力交瘁的模样,说到一半拧着眉抓了把心口的衣服布料,像是喘不过气般用力呼吸了一记才艰难往下继续:
“不会急刹车,他开车习惯很好,你坐他的车的话,可以在上面安稳地睡一觉,我是发周薪的,一周是……”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冲水声。
陆痕钦眼皮急遽抽跳数下,那口气还屏在胸口就等不及般用力拧下门把手,推门大步而入。
夏听婵刚换回她自己那身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正低着头试图扣好袖口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