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多舛人生(第2页)
走到家门前,见大门是开的,心里却不由得怯了。
鼓着勇气掀开门帘,司马熙先生正坐在火盆旁看书,抬起头来看见小五儿,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正要去府里办事,正好带着你凌大哥去见知府大人。现在可放心了?”
小五儿的心这才定了一定,笑道:“谢谢司马大哥,我就知道没有司马大哥办不成的事!”坐在炉旁,终究是神不守舍,下意识地抚摸着蚂蚱的背,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傍晚的时候,小五儿听到大门“咣当”一响,急掀帘看时,凌峰披着一身雪花大步走了进来。见他并不看自己一眼,小五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司马熙站起来问道:“如何?”
凌峰看了看小五儿,脸上有不忍之色,沉了一沉道:“那李月娥之父贪没赈灾之物,妻女眷属没为贱籍永不得脱籍。”
雪停了,天依旧是灰蒙蒙的。
到处都是冬天残败的景象,毫无生机的竹林,干巴巴的枯树杂枝,踩踏的夹杂着泥土印痕的残雪。
在水一方的门前青石铺就的空地却依旧打扫的干干净净。
小五儿在这里徘徊良久,终没勇气进去,最后低着头慢慢离开了。
不知不觉走到潠河边上,河面上已结了冰,有的地方冰上有雪,有的地方却裸露着青色的坚硬冰面。小五儿的前面就是这样一片冰面,她下意识地捡了一块石头扔到冰面上,石头打着滚溜到一边去了。这似乎触怒了她,她接而连三地拿起石头扔进去,冰面却只是砸出了点点白坑。
小五儿突然大叫道:“兰小五儿——,你就是个笨蛋!你真无用啊!啊——,啊——,啊——”远处路上有两个行人隐隐听到喊声,朝这边看了看,见是个小孩儿,也没人理会。
小五儿用双手举起了一块大石,狠狠砸了下去,“咔”得一声响后,伴随着“嘎巴嘎巴”的声音,白色的裂纹在冰中向远处延伸开去。小五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着石头在冰面上停了两停,终于沉入了河中。她似乎又体会到了冰冷的河水灌进靴子、浸没了小腿,直向胸部、头部漫去的感觉,那冰冷里带着邪恶的快意。
她愣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这日晚饭时,司马熙因这几日见小五儿沉闷无言,极为消沉,便劝道:“小五儿,你自垂髫之龄便奔波流离,又遇此难为之事,实是多灾多舛。我与你凌大哥又何尝不是幼时坎坷,孤苦无依?难得你虽年少却知事,将姊妹情份挂怀心间。但你若愁怀身子,不要说救你的四姐不成,便是你的母亲也要为你担忧,与事又何尝有益?佛家云‘定能发慧’,倒不如定下心来,放开胸怀,或能别开蹊径。”
小五儿低眉垂眼应道:“是。”
司马熙又道:“便是赎她不出,尽力助她即可。我听得人说教坊里又有歌伎、舞伎,只是卖艺之人,且不乏以才艺著称之人,你可知她情形如何?”
小五儿听了,心下想到确实如此,能让她生活的好一点儿是一点儿,难道救不出来就任她在泥潭里沉没?忽想起亭亭说歌舞俱不成的话来,不由又沮丧起来,低声道:“她,歌舞俱不成的,只是做些粗役。还有个花名叫什么‘莲生’,怜生,怜生,只是个可怜的生灵罢了。”
司马熙哦了一声,道:“我明天去找人打听一下教坊里的情形。”
流连花丛的人自是不少,且营里亦有营妓,司马熙很快弄清了教坊里的路数。原来这颖昌府的勾栏脂粉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每年都要评花榜,要选出状元花魁娘子,还要有榜眼探花,凡入前十者皆引之为傲,便是普通粉头也要排出个名次来,身价亦随之或涨或降。就是刚出道的女子,这一日也要登台表演,博个声名。而在水一方惯例是在及笄之前据其才艺分为艺妓、色妓。
司马熙与小五儿一一说了,又道可行之法便是让亭亭先做艺伎。
小五儿听了想起那珠珠也曾说过快要评花榜了,心下暗算四姐的年龄,不禁惊呼道:“新年亭亭就要交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