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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获救(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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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儿见司马熙点头,心内大喜,赶紧行礼,改称司马先生。

小五儿先跟着二人去认了司马熙的住处,却是极僻静的一条小胡同深处,三间蔽旧的瓦房,东边小小的两间配房。小小的院子,院子里一棵老槐树伞盖一样撒了满地的阴凉,树下放着木制小低桌小矮凳,小五儿想起舒州府自己家的玉兰树和石桌石椅,不禁心内一片恍惚,犹如隔世一般。

司马熙领她各屋看了,正房东屋是间卧房,倚着南窗是一溜大炕,中间是堂屋,西边是书房。小五儿见陈设虽陋却也干净,书房里虽然东一堆西一堆地摆满了书却无灰尘,灶房里也是井然有序,便知这司马先生定是个整洁的人。

司马先生边走边说,诸如米面油盐水井所在等诸般琐碎之事,凌峰听得头大,便躲到槐树荫下坐着去了。

司马熙吩咐完后,给了小五儿五百文钱,让她回家安置一下,明天开始住过来。

小五儿兴高采烈地回了家,秦氏听了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所幸自己身体已见好转,虽无原来健壮,却也能料理自己生活,便与小五儿一起买了柴米。又买了点糕饼,想要携了小五儿去拜望紫影父女,以谢多日看顾之恩。

将近黄昏的时候,紫影来找小五儿玩耍,听得秦氏说要上自己家,小孩子们都好客,便笑盈盈地说今天正好爹在家,带了兰家母女回到家里。

紫影的父亲自称叫秦药农,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脸色晒得黑黝黝的,麻衣竹簪,和小五儿在大姐村里看到的农夫没有什么两样,看上去朴实厚道,带着两三分倔强。

小五儿一边和紫影玩耍一边听着两个大人叙家常,互相夸赞孩儿懂事,又感慨身世飘零,秦父劝说不如先留下来,京城里米珠薪桂,恐不易居住。况且慢慢寻访四丫头,大家还可以互相照应,秦氏便也称是。

天色向晚,秦氏便带了小五儿告辞而去。第二天,小五儿就到司马家做了书童,很快便熟悉了平日的事务。

凌峰时常来和司马一起看书或谈天说地,有时看到小五儿在一边伺候着,凌峰便也令他坐下或读或写字,司马熙也不禁止,随他们去。

这一日凌峰又来闲逛,见小五儿正在树荫里摘菜,便坐在矮凳上和她闲聊起来,说些童年趣事,一时兴起,讲起自己的身世来。

原来凌峰也是一个乡绅家的庶出公子。母亲原是陪嫁丫头,因夫人数年未孕,老爷又自己娶了个二房,极是情热,渐渐冷淡起夫人来。夫人气不过,过了两三年见二房未添子嗣,便将自己的丫头给老爷做了三房,盼望着能把老爷拉回头。

三房不到一年就有了孕,喜的嫉的忧的,众人各怀心思。大夫人自是把自己的陪嫁丫头护得紧紧的,老爷盼嗣心切,不免也回大房勤了些。

哪知此后不久,大房二房也相继有孕。大家都惊喜不已,各自忙碌各自的去了,宅里竟然一时相安无事。后来凌峰出生,大房二房也相继诞下一女一子,大家打了个平手。

时日一久,又恢复了老局面,老爷依旧宠爱二房母子,别人家都是母凭子贵而凌家却是子凭母宠。凌峰母子既不受宠又无势力,且受人嫉恨,过的日子便连奴仆也比不上,凌峰相依为命的娘亲更成了家庭倾轧中的牺牲品,年纪轻轻便离世了。倒是家里一个有些经历的老护院时常看顾凌峰,还教了他一身拳脚。

后来护院年老辞去,凌峰对那个家也再无牵挂,便弃家而去。

司马熙听他俩说得热闹,也走了出来,打趣道:“要不是遇见我这个明师,你凌大哥还是个睁眼瞎呢!”

小五儿问道:“凌大哥可是跟司马先生学会了写字?”

凌峰笑道:“这个倒是真的。我和司马一开始谁也看不服谁,明里暗里闹了几次却闹到了一起。后来经常到家里玩耍,司马兄看书时就让我也看书,我哪里认得?他只好教我了,要不我老扰得他看不成书。”

小五儿笑道:“不打不相识,你们俩现在这么要好,原先为什么闹呢?”

“不打不相识?说得好!”司马熙微笑道:“小五儿你倒常出惊人之句。我们这营厢军是专做器械的,你凌大哥是指挥使大人的亲随,时常去军中查看,见我常不在营中,帐目又有差池,还不斥责我?”

凌峰笑道:“我哪里知道你们哪些关窍?我只见前几任记帐先生极尽职守,尚是帐目不清,屡次被指挥使大人喝斥辞退,哪知你已解其中卯窍,还替你担心哩!小五儿,你说凌大哥做得对否?”

“对呀。”小五儿道。

司马熙和凌峰相视哈哈大笑,司马熙又道:“我打听得前几任先生的境况,就知其中必有原因,我把对不上数的器械全部当作毁坏之物,大人倒满意了,每月还有奖赏,这还不明白着吗?”

凌峰忽叹道:“难道这就是大哥所说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么?”

司马熙道:“凌贤弟不必过责,‘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便如贤弟此时境况,贤弟自恨一身武艺,不能报效朝廷,空在这里日日消磨,但指挥使大人极愿留你在此,若执意离开厢军去投禁军,反招指挥使大人记恨,惹祸上身,反为不妙,毕竟他是仗恃宰相赵普的势力。”

他见凌峰点头称是,就又接着说道:“此正所谓‘君子和而不流’。那天所读中庸一文,贤弟切记要诵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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