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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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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几几年之前留下的,土地爷最清楚不过了,宣婴也把衣服赶快换掉。

但一个个性如铜墙铁壁一样的人,满身的傲骨被烙下了这种“以色侍人”的耻辱,他看似毫不在乎的表情底下是藏着多少心事也可以猜到。所以如果可以,宣婴更希望别人能够了解他而不是逼迫他服从。

想到这里,土地开始明白他也不是不想要露出真面目和沈选见面,他也会有顾虑,他的自尊心不愿低了人一头,他的高傲让其更像蒙了灰的晚清瓷器了。

宣婴似乎还是困在1938年那场噩梦。

他只听这个身体就是“傩”的男子公私分明地说:

“我不是因为他才受伤的,是因为那些害他的脏东西,冲傩有三种,一,太平傩,一般是家宅不宁、人畜不旺、怪异作祟。二,急救傩,多是家人病重、久病垂危。三,地缚傩,这一类是偷盗诈骗、奸淫行凶带来的灾厄,可是,今晚在地铁冲撞的小鬼身上都没有带着它们。”

“有不知来意的上古神龛还在试图召唤沈家人献祭寿数。”他的眼稍凝聚一抹戏文旦角的鬼魅水红,一张空洞华丽的人脸比面具的气质更妖气,白色嘴角掀开的阴冷笑容也像是朦胧一线的鬼灯桃花仙,“我体内的傩告诉我的。”

土地公的眼皮有不详征兆,张开嘴想追问是不是“害死”沈湘的官出来了。

在土地爷和宣婴的这番交谈中,今夜沈选的遭遇变得逐渐清晰,沈家从民国时期就总是被‘官’所选中的特殊体质好像也露出了一丝端倪。

他们都知道,宣婴和沈家世代的命运都绑在一起。

宣婴却至今没搞懂沈家在一百年前到底不小心惹了哪路鬼神。

但在这112年间,沈严,沈樵,沈如诚,包括沈选都曾经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冥司召唤。

这个家族就像被诅咒了,宣婴记得最早的那一次厄运,是出现1961年的上海,沈家双生子当时一起撞克,是宣婴在金华发动道教五雷,却也只救下了沈严的命。

然后就是第二次。

这一次是1977年,宣婴救了四岁的沈如诚。

最后就是第三次。

1999年,宣婴第一次出手相助救了沈选,那个过程是宣婴迄今为止碰到最凶险的一次撞鬼驱邪,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选和祖辈不一样,沈选的四柱八字更轻,从小更容易撞克。

宣婴想到这里也开始没好气。

九十年代初,中国彻底进入了又一个新时代,沈选的父母也完全是独生子女家庭的模范。

沈选的命,除了容易被鬼附体,哪里都好。

他与他,真正不般配的地方本不是阴阳,贫富,性别,是一个出生在112年后的人懂不了宣婴,其实沈家人从没有记恨在心,在沈家的书架上,摆着马姨娘的回忆性散文和日记本,除了记叙了绍兴一代的风俗和1938年的历史时代背景,她只字未提仇恨。

宣婴再回忆起来,心中又涌出来人性的弱点,他觉得今天对沈选的态度是凶了点。

人和人的命数本该是不做对比的,沈选根本不懂什么是穷,宣婴这种爹又不疼,娘死的早,生前活活饿死在一口酱油缸的活倒霉蛋跟沈选压根不能比。

那又如何?

沈选不也成不了他。

他还是天上地下第一号的宣婴真君,比什么比,没意思。

他轻拍腿部,发出懒洋洋的声音,半点不觉得自卑地笑。

“嘘,都不晓得要避讳么,我可不想让沈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土地公公一惊,认错说:“是,是我鲁莽了。”

避讳,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

所谓“讳”,有指帝王、“圣人”、长官以及鬼神的名字。常人总说不能在嘴上乱用乱说,平时用到与这类人物名字相同的字必须设法避开或改写,此谓避讳。

因为一旦犯“官”讳,活人定将身罹大祸。

可是沈选既然没事,土地公公现在就想知道宣婴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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