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傻语儿,冷才好,越冷就会越痛,痛才能记住教训,痛才不至于让我崩溃。”
谢语儿泪水迷了眼,也不敢伸手去擦,“小姐,那些人会不会乱说?”
颜宁摇了摇头,“多说多错,他们都是聪明人,把他们支走,就是懂了我的意思。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你觉得是我虽被绑架平安无事的好,还是被人凌辱清白尽失的好,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就算他们猜出来了,也会严守嘴巴,我就是他们活着的生路。”
“小姐,你别说话了,让语儿背你好不好,语儿求你了。”颜宁正说这话,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谢语儿当即吓得魄荡魂飞。
颜宁不忍,她其实还能撑,但看着谢语儿六神无主的样子,终是不忍点了点头。
谢语儿背着颜宁,走的很慢,很缓,时不时讲些趣事,说给颜宁听,天上月色皎洁,地上人影成双,这一幕,深深的刻进了颜宁的心中,直到多年后回想起,才发现那是她苦涩的黑白色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浮翠流丹。
退婚
谢语儿在走到庄子的时候,发现颜宁说的对,大多数人都被调走了,想来也为了让被绑架更真实些,等到她把颜宁放下时,却发现颜宁已经睡着了,眉间尽是疲惫。
她小心的把小姐放在床上,一碰,发现颜宁肌肤滚烫,探了探额头,颜宁这是发起了高烧,她把颜宁安顿好,立即让人去请大夫,好在只是风寒。
颜宁再醒来之时,已经到了第二日的申时,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想来谢语儿帮她沐浴的,她看着自己的床帐,说不清什么滋味,本来二月八日她就要和顾北堂大婚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她连忙擦了擦,要让谢语儿看见,只会更加心疼。
谢语儿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有些惊喜,“小姐,你醒了?”
颜宁温和的笑了笑,“药给我。”
谢语儿把要递给她,颜宁看着黑色的汤药,心中苦涩更甚,她没有那些官家小姐的娇气,一碗药而已,没必要让人哄着求着喝,她也不是没羡慕过,她也曾想让颜玉衡哄她,可是他的父亲对于某些事情,有着自己的处事方式。小时候,不喝药,自己就病着,颜家人没有软弱,有的是铮铮铁骨,傲骨磷磷。
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哄她喝药了的人,现在自己一具残躯败体如何配的上他?
谢语儿有些忐忑的看着颜宁,“小姐,怎么了?”
颜宁把药一饮而尽,“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你给我拿纸笔来可好?”
谢语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小姐,你是要给顾公子写信吗?”
“是啊,我要退婚。”
谢语儿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小姐,你能嫁给顾公子,是磕破了头求来的,是不惜和老爷断绝父女关系求来的啊。。。”
颜宁眼中含着泪花,却还是笑了笑,“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人家呀。”
“小姐,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颜宁疼了一口气,摸了摸谢语儿的头,“语儿,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味的隐瞒,只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可是小姐,你真舍得吗?”
颜宁沉默了,泪水滴滴答答砸了下来,她声音哽咽道:“去拿吧。”
谢语儿披着衣袍起身,拿过毛笔,却始终下不去笔,墨晕染开了,不知废了多少张纸,她从日暮西斜枯坐到东方破晓,从新茶凉透枯坐到蜡烛化泪,一封退婚书才堪堪写好。
朝来初日半衔山,楼阁淡疏烟,颜宁打开门才发现,竟是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艳,她仔细抚平那封信的褶皱,让人策马给顾北堂送去。
她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依靠在门框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寒风一吹,泪水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