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3页)
只是,想要离开兴宁镇去投靠其他的亲人,对于江云苓来说也十分不易。
他母亲季婉容,原是镇上一商户人家里的不受宠的庶女,嫁给了他爹后便和母家彻底断了亲。
母亲还在世时便从不与他外祖一家来往,更别提几年前,季家一家更是已举家搬离了兴宁镇。
他阿奶与两个叔叔又是这样的人。
除此之外,他父亲与母亲一辈子所识的好友都在兴宁镇,家里也再没有什么远亲。
只除了一位,那是他母亲还未出嫁时的手帕交,如今已经远嫁平遥府的赵氏,赵湘宜。因着她的夫家姓霍,江云苓该唤她一声霍姨。
而他这一次乘船去到平遥府,也是为了去投靠赵氏一家。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这位赵氏除了是他母亲的手帕交,还是他未来的婆母。
这事儿江云苓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就在季婉容临去的前一天,大抵是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真的撑不住了,也担心自己走后留下一个小哥儿没人照顾,她才将江云苓叫到床前,仔细的交代了这件往事。
于是江云苓这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曾经给他定下过一门亲事。
据母亲所言,她与赵氏从小便一起长大,那时赵家就在母亲家的隔壁,因两人都是大宅院里的庶女,所以格外的惺惺相惜,亲如姐妹。
虽然赵家一家后来从嘉陵搬去了平遥,两人也各嫁一方,然而两人的感情依旧亲厚,婚后双方仍有书信来往。
母亲还说,其实许多年前,他们还带着他去过霍家一次,也就是在那时,双方定下了这门娃娃亲,连婚书都写下了。
只是不知为何,从几年前起,赵氏忽然与她断了音讯,连着寄去好几封信都没了消息。
爹和母亲原本还筹划着今年再带着他往平遥那边走一趟,去瞧瞧赵氏是否发生什么事了,谁知家里突然遭了这些变故。
时隔太远,且当时江云苓还太小,他其实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因而当他听母亲提起此事的时候,无疑是愕然的。
怪不得这些年他慢慢长大,父母却没怎么提过替他相看人家的事儿。
那张婚书他也找到了,依照庚帖上所写,他那从未谋过面的夫婿名叫霍青,家住平遥府白柳县杨溪村。
对此,江云苓既茫然又无措,可母亲临走之时曾经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让他在她走后便拿着这张婚书去平遥府寻赵氏。
还说即便没有这纸婚书,就是凭赵氏与她的情分,知道这件事以后也绝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其实季婉容何尝不知道,让一个小哥儿独自一人捧着婚书这样找上门去投靠未婚夫婿一家是何等难为情的事,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的身体撑不住了,她与夫君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她得先叫她的孩子活下去。
江云苓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料理完父母的丧事以后,面对一大家子如狼似虎的亲戚,他果断的选择收拾东西,离开兴宁镇,去平遥府投靠他那未婚夫婿霍家。
今日已是他在船上的第四天了。
大江载着长舟一路北上。
怀着满腔的忐忑与疲惫,江云苓慢慢的合上了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大概也只是得过且过,勉强度日罢。
只是无论如何,他却始终记得母亲在梦里说的那句话。
抱紧了怀里的包袱,江云苓想。
娘,你放心,无论将来日子过得如何,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