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潮湿的种子(第1页)
沈昼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有些恢复了。
四周很安静,似乎有滴水声,不知在哪。身下是冷硬的石头,伤口火烧火燎般地疼,除此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五感一如那日衰弱,模糊混乱,分辨不清。
……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
嘴巴里被塞进了很苦的东西,那人低声道:“一会儿就好了。”
接下来应该还会摸摸自己的耳朵,说,对不起,那日不该让你上山。
是走马灯。沈昼迷迷糊糊地想。
自己闯进昆仑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抓获,应该是已经快要死了。没想到连走马灯里的丹药滋味也如当年一般苦涩,苦得让人难过。
又昏昏地半睁了一下眼,什么也没看见,黑漆漆一片。
果然是到了地府。
他觉得有点冷,有点累,很想躲到暖和的地方去,再扯一点干草盖在身上,像小时候那样,躲起来睡个囫囵觉。
睡醒了,伤就好了,就不痛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沈昼眼皮颤了颤。
起初还未察觉,过了会儿,忽然发现好像有人在扒自己衣服。
沈昼:“……?”
没有听说过黑白无常来勾魂的时候还会扒衣服。虽说人死了什么都带不走,但他还是想穿着衣服去投胎。
于是稍微挣扎了一下。
“别动。”黑白无常说。
沈昼吃了一惊。
这么一惊,居然一下睁开了眼,攒了些力气,吃力地抬起头。
然后看见真的有人在扒自己衣服。
“你醒了。”谢衔青道。
旁边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将四周映得忽明忽暗。
沈昼想坐起来,却没有这么多力气,只是勉勉强强伸手拢了一下衣襟,偏开头不看他。
忽然眼前一暗。
清苦的药味拂过鼻尖,柳绿衣袖微微透着光,仿佛寻常人家的青纱帐幔,令人安心。
他被扶了起来,靠在石壁上,有柔软的东西在后脑勺垫了垫,没有一丁点磕碰。
谢衔青收回手。
“别乱动,”他拿起药盒,沾了点膏药,“虽说魔修不容易死,但你这伤太重了。”
沈昼刚醒,脑子还不太灵光,眨了一下眼睛,半天才从耳朵里过完这句话。
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你是谁?”他问。
“谢衔青。”谢衔青道,又回头看了看牢房外有没有人来,低声,“你省点力气说话,刚止住血。”
沈昼把这两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几遍,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又或者是疯了,才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
继续问:“这是哪?”
“地牢。”
沈昼往四周瞟了瞟,目光扫过满是青苔的石壁,借着油灯的光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锁链。
锁链是特制的,钉在墙上,封死了周身的魔气,仿佛一条砧板之鱼,任人宰割,和死了也没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