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崔直方(第3页)
讲的是昔日赵荣祖行善济世,得罪了陈纪安,巧答巧对,凭借智谋从相府逃脱的故事。
排兵布阵横生妙趣,下方不时有掌声响起。
“贤弟性格耿介孤傲,做事太莽撞了些,你挨圣上一顿板子,倒是挨对了,不枉我在御前为你求饶一遭。”他掀开茶盏,手腕压下,清透茶水汩汩流出,茶盏碰撞,发出清脆一声响,笑意隐没在眼底,“请,暂且压压惊。”
裴盈升心神不定,双手接过:“多谢直方兄,你何时抵京,我竟不知……”
崔直方出身清源崔氏,是崔氏族长崔常行的内侄,出身高贵、学富五车,却迟迟未科举应召,蹉跎了不少年华。
崔氏与相府不和,崔直方若要入朝为官,京城这个地界,恐怕要受陈相挟制,白白成了人质。
天下谁人不知,陈相满大街找人给先皇炼长生不老丹,炼着炼着,老皇帝便殒了命。
崔直方笑着说:“道士云游四海,我若什么事都告诉身边人,每日净应付都应付不过来,岂能得修行之寸进?”
裴盈升岿然不动:“今日才知,是蒙直方兄相救。”
昨日夜闯宫门,圣上并未召见他,只让他依律领罚。
这个处罚已留了手。
崔直方摇头,嘘了一声:“我请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讨这个功。”
裴盈升颔首。
灯又暗下,赵荣祖的皮影从相府逃走,板鼓急促起来。
“赵大医是方外修士。”崔直方静默听着,半晌,笑着说,“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妙人,这皮影倒是做得有趣。”
“这是一桩旧事。”裴盈升蹙了蹙眉,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这其中内情曲折,戏折讲的,倒并不全是真的。”
崔直方将茶杯倒个半满,饶有兴致地问:“哦?”
“赵大医是被骗来京城,却并不是为炼丹之用。”裴盈升不知该如何形容,“也并非是他深夜从相府逃走,是……被放走的。”
称呼被一笔带过。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陈白,便干脆不称呼了。
崔直方微诧。
他高目阔鼻、身长八尺,常年在深山道观修行,手指却白皙、修长,显然养尊处优,不事农桑杂活。
“兼听则明。”崔直方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沉吟片刻,“若是这样,这件事倒是愚兄耳目闭塞,听信了谣言。”
裴盈升摇了摇头:“他做的恶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何止一桩一件,若事事揆真度假,反倒是为他开脱。”
崔直方笑意又浓郁起来:“确实如此……罢了,不说他。”
在座两人,都与陈纪安有过渊源,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恩惠与折磨。
裴盈升举杯:“崔兄这趟来京,是否有长留之意?”
“说不准。”崔直方笑着说,“我虽是俗家弟子,但也算修道之人,保不准被圣上抓去宫里,做个炼丹的方士。”
这大概是个玩笑。
但他不参与科举,是板上钉钉。
朝廷并非除了科举便无入仕之法,是昔年先皇在位时,将其他法门打压得无立锥之地,只科举独树一帜。
崔氏与圣上有旧,崔直方久不返京,行走御前,却极为方便得宜。
圣上对崔氏颇多宽宥恩宠。
这是分量极重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