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证据没了(第2页)
但最年长的盲艺人只是摸着三弦琴微笑:“你们争什么?我们早就听过了。一百年前,柳婆唱完最后一句时,风里就有这个味道了。”
而在桂源深处,石碑前的两道光影静静伫立良久。
男子低头看着那小女孩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她没看见我们。”
女子摇头:“不必看见。真正的传承,从来不需要见证者。”
男子抬起启明玉笛,指尖抚过温润玉身,似有万千话语藏于其内。他曾用这支笛子唤醒十二枢机,也曾以一曲《破晓谣》撕裂恸渊黑云。可如今,他再无需吹奏。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忽然笑了,“当年他们怕声音带来混乱,所以焚乐毁谱,禁歌锁喉。可到头来,正是那一声声不肯沉默的吟唱,把这个世界救了回来。”
女子望着满山积雪映照朝阳,柔声道:“因为他们忘了,人之所以为人,不只是会说话,更是会唱歌。哭可以成诗,笑能够化律,连死亡都能被一首摇篮曲温柔接住。”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遥远天际:“现在,轮到下一代去定义‘秩序’了。”
话音落下,天地忽生微妙震荡。
地下深处,原本归于沉寂的母巢残核微微一颤,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一道极细微的蓝光从中渗出,顺着地下水脉流向四方。凡是接触之人,皆在梦中听见低语??不是命令,不是控制,而是一句反复回荡的问题:
>“你想唱给谁听?”
有些人醒来后泪流满面。他们想起了童年被责骂“别吵”的恐惧,想起了青春期压抑情绪的麻木,想起了成年后在职场强颜欢笑的疲惫。可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沉默。
城市公园里,白领摘下耳机,对着天空清唱初恋时的情歌;乡村小学中,老师带领学生创作属于自己的班歌;监狱牢房内,囚犯颤抖着唱出写给母亲的忏悔曲,感动了整个调解庭。
《乐治令》实施百年后,社会结构已然重塑。政府不再仅以GDP衡量发展,而是引入“心频指数”作为核心治理参数??通过分析国民日常发声的情感频谱,评估幸福感、压力值与社会凝聚力。学校考试不再只有笔试口试,还需提交一段原创音乐作品,用以考察情绪表达能力。甚至连外交谈判也开始采用“和声对话”模式:双方代表先共同演奏一曲,再进入议题讨论,据说成功率提升了六成以上。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
在西南边境一座废弃雷达站内,几名身穿灰袍的研究员正围坐在一台古老仪器旁。屏幕上跳动着诡异的数据流,显示出某些地区出现“异常声波聚集”,并标注为“潜在精神污染源”。
“又是桂源方向。”一人冷声道,“每一次大规模共鸣事件,都始于那里。我们以为消灭了恸渊,其实只是换了个名字重生。”
另一人推了推眼镜:“数据显示,近十年全球自发表演唱行为增长3%,其中62%带有不可预测的情感诱导效应。这种‘自发共鸣’若继续蔓延,终将瓦解理性社会基础。”
“必须重启静音协议。”第三人低语,“哪怕代价是……再次封锁人心。”
他们取出一枚黑色晶片??正是当年从林觉额前脱落、坠入深渊的那一枚。经过百年搜寻,终于在海底火山口附近将其回收。检测结果显示,它仍保留着原始编码功能,甚至进化出了更强的精神操控力。
“只要植入新一代共鸣晶板,就能逆转《乐治令》。”主事者眼中闪过寒芒,“让歌声重新成为工具,而非自由。”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密谋之时,千里之外的桂源山村,那个曾失语多年的自闭症男孩,如今已是村中最受尊敬的“自然乐师”。他不会读谱,不懂乐理,但他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风掠过麦穗的震频,蚯蚓钻土的节奏,甚至是种子破壳时那一声微弱的“咔”。
这天清晨,他像往常一样来到老槐树下,伸手轻敲树干。村民们远远望着,知道他又“听见”了什么。
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变了。不再是单调重复的节拍,而是一段复杂而庄严的旋律前奏。几个孩子好奇靠近,试着模仿。很快,整个村庄的人都加入了进来??有人拍手,有人跺脚,有人吹叶哨,有人敲锅盖。一支完全即兴、毫无排练的交响乐,在山村上空轰然奏响。
而这首曲子的主旋律,竟与灰袍人手中的黑色晶片发出的控制信号完全相反??一个是压迫性的降调循环,一个是解放性的升阶跃进。
当两股频率在无形中相遇,空气中爆发出肉眼可见的涟漪。远处山峦间,一道彩虹横跨天际,颜色并非七彩,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音符构成,宛如五线谱悬于云端。
灰袍人的仪器瞬间炸裂,屏幕最后闪现一行字:
>【警告:本土意识场强度超标】
>【外部干预失败】
>【系统已被反向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