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万里香（第2页）

“秩序即是道。”苦觉摇头，“哪怕它是假的，只要万人信奉，便是真。”

“那不过是奴役的遮羞布！”陈乾六怒喝，“你们用恐惧筑墙，用谎言铺路，让所有人跪着走路，还美其名曰‘修行’！可真正的修道，是站起来，看清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然后亲手把它改造成该有的样子！”

“狂妄！”金甲老者终于忍无可忍，拔剑而出，剑光如日初升，直劈陈乾六头顶！

陈乾六不闪不避，仅凭意志催动黑龙虚影迎上。两者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云台崩裂一角，海水倒灌入空。丁飘亨趁机冲上前，护住陈乾六后背，白帝化龙法全力运转，形成一道光盾。

“你还真是走到哪都惹麻烦。”丁飘亨苦笑。

“不然怎么叫俗仙？”陈乾六咧嘴一笑，嘴角带血，“一个不守规矩的凡人，偏偏想掀翻神仙的桌子。”

苦觉静静看着二人，忽然问道：“若我答应你，废除至公印，重开真龙祭典，允许异类参选仙主之位，你可愿罢手？”

陈乾六沉默片刻，摇头：“晚了。你们已经没有资格谈‘改革’。三百年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你要毁灭一切？”

“我要重建一切。”陈乾六缓缓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漆黑龙卵，“这是冥龙临终前交给我的最后遗产??九幽冥种。它蕴含着最原始的龙脉之力，足以重塑东海根基。从今往后，不再有十七仙门垄断大道，不再有真假之分，不再有正邪标签。我要让所有被压迫者都能抬头看天，问一句：凭什么他们能成仙，我们就不能？”

“你这是在召唤chaos（混乱）！”柳含烟尖叫。

“不。”陈乾六目光如炬，“我是在还世间一个choice（选择）。”

说罢，他猛然将龙卵掷向漩涡中心！

刹那间，天地变色。归墟海眼疯狂旋转，黑水化作巨龙冲天而起，与空中黑龙虚影融为一体。一道贯穿古今的龙吟响彻四海，八方岛屿同时震动，沉睡已久的龙脉纷纷苏醒。远在十万里的蜕凡宗废墟之上，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突然裂开，从中飞出九枚青铜铃铛，随风摇曳，声动九州。

与此同时，各大仙门内部也发生剧变。许多闭关多年的长老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记忆中有大片空白；一些年轻弟子则开始觉醒奇异体质，或目生竖瞳，或背生骨翅，皆是被长期压制的异类血脉复苏之兆。

苦觉长叹一声，熄灭了手中青铜灯。

“劫数到了。”他说完这句话，身形渐渐消散，竟就此坐化。

其余仙门代表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出手。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并非孤身一人，他背后站着的是被掩埋的历史、被遗忘的族群、被践踏的尊严。

七日后，消息传遍天下：归墟海眼塌陷，十七仙门议会被迫中断。陈乾六携九幽冥种消失无踪，唯有一纸檄文流传四方：

>“吾辈修真，非为长生，非为权势，而在求一个‘理’字。

>天若不公，则问天；

>地若不平，则踏地；

>仙若欺世，则弑仙！

>自今日起，凡愿追寻真道者，不论出身、不论血脉、不论过往，皆可赴东海残碑处，共立新盟。

>此谓??**俗仙盟**。”

三年后，东海之上出现一座浮岛，岛上无殿无塔，只有一座简陋草庐和一块粗糙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大字：**人间**。

每逢月圆之夜，常有人见一黑衣男子独坐碑前饮酒，身旁卧着一头通体漆黑的幼龙。若有孩童好奇靠近，他会笑着递去一颗糖豆，说：“别怕，仙人也是人变的。”

后来有人说，他曾看到丁飘亨带着一群少年登岛求学，教他们如何驾驭体内觉醒的力量；也有人说，柳含烟卸去伪装，以真容行走江湖，专杀欺压弱小的伪君子；更有人传言，某夜天空裂开，十七道金光坠落，皆被那黑衣男子一一击碎。

至于陈乾六是否真的成了仙，没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

“我不求超脱，只愿浊世之中，人人皆有成仙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