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第3页)
江安七沉默了片刻,道:“柳姑娘,你当这宫里的住处,是说换就能换的?”
江安七的话像盆冷水,但她反而更来劲了:“我知道宫里规矩大,可为了公主的健康不能等。”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要不……咱们去求苗贵妃?”
江安七一怔:“求贵妃?”
“嗯,”柳嘉之飞快点头,语速都快了几分,“苗贵妃是公主的生母,最疼公主。我们就说公主近来总受惊吓,太医说需得找个清净偏远的旧阁子养着,远离喧嚣才能安神。这话既合情理,又不提半句漆料的事,她未必不会应。”
她越说越觉得有谱:“只要贵妃松口,再让她在官家面前提一句……总比在这锦华阁里耗着强,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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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七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吁了口气:
“柳姑娘,宫里的话,半句都不能随口说。远离喧嚣四个字,听在有心人耳里,说不定就成了锦华阁不安生,到时候问责下来,谁担待得起?”
伸手拽着江安七的袖子恳求道:“可总要试试吧?”
“宫里的事,从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安七抬眼望她,“苗贵妃是疼公主,可她在福宁殿跟前说话,半句都错不得。她若为了求清静请换住处,陛下第一个要问的就是,谁让朕的公主不得清静?”
柳嘉之的手慢慢松开,她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宫里的话竟要拐这么多弯,一个“远离喧嚣”竟能扯出这么多是非。
“可……”她还想争辩,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江安七说的没错,这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放大成惊涛骇浪。
江安七见她垂了眼,倒放缓了语气:“也不是全然没法子。只是这事急不得,得等个由头。”
“由头?”柳嘉之猛地抬头。
“嗯,”江安七颔首,“比如等哪个老臣上奏,提一嘴宫苑修缮的旧事。总之,得让陛下觉得换地方是顺理成章,而不是谁在背后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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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赤刚来院子里顺手给无心杂事的晏井承拔了杂草,直起身捶了捶腰,就见宴井承端着茶盏从屋里出来。
不如往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走得稳当,袖口挽得齐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喻赤挑眉,把手里的瓦刀往墙根一靠,“你不摆弄你那些破铜烂铁了?”
晏井承置若未闻,自顾自吃起茶来。
喻赤见他避而不答,反而更起了疑心。
目光扫过晏井承身上那件月白锦袍,料子是上好的杭绸,他自进京以来,没有一日认真拾缀过自己,甚至后期都续起了胡茬,此刻却穿得一丝不苟。
说到胡茬,喻赤定睛一看,果然也没了。
“别跟我打哑谜。”喻赤伸手拽了把他的衣袖,“是不是想出什么招数救小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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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井承听到这个称呼,怔了一下,“没有。”
喻赤弯腰捡起块小石子,往晏井承面前一丢,“那你到底琢磨什么呢?”
晏井承站起身拍了拍衣襟:“琢磨什么?琢磨明天穿哪件袍子赴宴。”
“赴宴?”喻赤眼睛瞪得溜圆,几步冲过去薅住他后领,“你没病吧?这个节骨眼你还有心思去赴宴?”
晏井承慢悠悠掰开他的手,理了理被扯皱的衣领:“没办法啊。”
他伸手弹了弹袖口,“叶侍郎家的小姐,非说仰慕我的风采,托人递了帖子,不去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