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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羽毛与火光(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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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犹豫,将她轻轻抱紧了一点,手臂环过她的肩,把她压进自己怀里。

声音低而缓,从他胸口传出:“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没有回应,但呼吸似乎轻了些。

祁祺垂下眼帘,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竟然空白了一瞬。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否安全,不知道枪手在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逃。

可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在他怀里颤抖,他就必须护着她不动。

这不是英雄主义,也不是情感泛滥。

这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本能靠近。

也是一次最简单却最深刻的安慰。

他们躲在暗处足足有几分钟。

外面的枪声像撕裂剧场的雷霆,起初还密集而残忍,后来渐渐远去了,像是暴雨冲向了别处。

祁祺仍旧紧紧护着刘奕羲,直到他确认最后一声枪响已经过去了十几秒,再也没有新的爆炸声、也没有新的尖叫,才终于慢慢松开手臂。

他低头轻声说:“好像……走了。”

刘奕羲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整个人像是才刚从水下浮出,呼吸有些急促。

他们小心地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来,四周是一片狼藉。

椅子倒了,节目册散了一地,红毯上凌乱的鞋印交错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焦灼味,像火药未燃尽的残留。

有人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不停颤抖;有人倒在两排椅子之间,脸色苍白,胸前的衬衣已被血浸透,身边的同伴哭着捂住他的伤口,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也有人倒在角落里,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喘不过气、眼神发直,一旁的人不断拍着他的背,大喊:“有人晕倒了!有人——快来帮忙!”

一名年纪较大的女士瘫坐在通道口,她的眼镜摔坏了,脸上有一道划伤,怀里的手提包仍紧紧抱着,嘴唇哆嗦地说不出话。

还有几位观众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彼此确认是否还活着的模样,像刚刚从一场不属于人类的浩劫中爬出来。

剧院没有完全断电,但灯光闪烁得不稳定,一明一灭之间,每个面孔都像褪了色的画。

祁祺拉着刘奕羲,站在出口不远处。两人都还没有真正开口说一句话,可空气中的重量,却逐渐把他们压得无处可逃。

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四周是瘫倒的身影、哭喊的声音、压抑的咳嗽与尖锐的求救。

有些人还在地上抽搐,有些人睁着眼却一动不动,有些人只是一直喃喃说着:“为什么……”

祁祺的手还紧紧拉着刘奕羲。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她的目光变了。

不再是惊恐,不再是迷茫。

而是一种带着隐忍的沉重。

她看了一眼四周,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像是随口,又像是在给自己一点确定。

“我……有急救二级证书。”

她说完这句话时,声音不大,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轻轻挣了一下他的手。

祁祺愣了一下,随即什么都没问,只是很默契地松开了她的手指。

没有语言,也没有阻拦。

那种默契,就像他们在歌剧院中隔着人群对视的那一眼——简单、坚定、不需要解释。

他们站在满地破碎的剧场里,灯光仍然忽明忽暗,但此刻,他们终于不再只是奔跑中的影子。他们要开始,面对这一场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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