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第2页)
堪堪坐稳身子,秦书颜一记凌厉眼刀就瞥了过来:“蔺迁和你说了什么?让你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买醉?”
“就是觉得查案太难了…”司马纯打着哈哈,避而不谈。
“是查案太难?还是裙带关系太难?”秦书颜戳破了他的谎言,司马纯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账本的事我们已经知晓了。”蔺衡安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没有心思吓他:
“司马家和蔺家本就走得近,祖上甚至结过姻亲,赃款流转肯定也会扯上关系,这在朝廷里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杜康之用,一是助兴,二是消愁。如今事态扑朔迷离,司马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喝酒助兴,那便只剩下借酒消愁。他所愁的事还不能和秦书颜蔺衡安言明,不敢声张,那估计是自身出了差错。
“是啊…”司马纯听得格外仔细,目不转睛观察着二人。蔺衡安没有提及前年军饷,秦书颜也没什么异议,难道说他们对此并不知情?
“朝廷上盘根错节,谁身上也不能干干净净,要是牵扯进太多官员要职,恐怕陛下会杀了我们几个封口。”
秦书颜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要把事件控制在偃州,能让蔺迁黄添伏法即可。”
司马纯忙不迭地点头,不管秦书颜怎么想的,只要不知道军饷真实去向就行。
“我心里惶恐,如果我们真的能扳倒蔺迁,他书房的账本名录…我想通通烧了。”
“通通烧了?”秦书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账本之中肯定有能定蔺迁黄添罪名的证据,司马纯单单销毁波及到自己的账本还不够,要通通烧了?
“如何处置要留待扳倒蔺迁之后再议,现在商量为时太早。”
蔺衡安观察着他们的言行,品出一丝不对劲。不过眼下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不能先内斗起来。
“当务之急是想好怎么对付蔺迁和黄添,要是你们两人的心散了,什么都办不成。”
“瞧你说的,我和秦大恩人依旧统一战线。你们商量出什么对策了吗?”
午时,艳阳高照,日晷不偏不倚要汇聚成一个点,董遐才不慌不忙地出现。往日是他上赶着找秦书颜二人办事,如今终于轮到他拿乔了。
“董公子来得不早不晚,不,应该说是黄公子。”
秦书颜高坐主位,看董遐骄傲自满,便目不斜视地讥讽敲打他。
董遐一改恪守规矩的举止,大步迈入厅堂也不须人请,直接坐下。
“我散出身世消息,可不是让你用来恶心我的。”
董遐把玩着腰间玉佩,秦书颜才注意到他今日打扮光彩照人,一时也生了好奇。
“弃妇之子改头换面,潜伏在亲生父亲身边包藏祸心、栽赃陷害,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董公子却是做到了,真乃神人也!”
“等你报了杀父之仇、我报了杀母之仇,我愿意给秦将军讲一些更神的。”
董遐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本就张扬的眉峰眼角愈发明艳:“请秦将军言明今日请我来做什么。”
蔺衡安接过话:“我们相信董公子与黄添势不两立,而且已经运筹帷幄,只待时机一到便可置他于死地。我们也愿意帮你,让黄添再无死灰复燃之生机,但是还望董公子将计划全盘托出,我们知悉后才能相助。”
董遐早有预料,见他们进了正题,也便细细讲来:“我的计划很简单,引蔺迁与黄添反目相争,诱导黄添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最后由你们状告朝廷,让他身败名裂、全家抄斩。”
恨意在心里沉淀太久,董遐多少个日夜都在一步步推算与幻想,真当他落棋于盘上时,已经激不起惊涛骇浪,语气平静。
“你想让黄添犯下什么满门抄斩的罪?”
“伪造朝廷文书,征收百姓耕地。”
三人哗然,伪造朝廷诏书恐怕是祸及子孙,万劫不复。董遐对黄添的恨意有多深,才能让他走出这招又狠又险的棋?!
“黄添又不傻,你让他伪造就伪造?”司马纯不可置信开口。
“所以要劳烦各位使者大人,为黄添吃下一颗定心丸。”
原来,董遐不是怂恿黄添自己伪造朝廷诏书,而是让黄添诬陷蔺迁伪造诏书。他想让绣衣使者借职权之便,向黄添承诺他们会揭发蔺迁,不牵连黄添。事后回京,秦书颜他们便可以拿着董遐备下的证据供词,直接揭露黄添伪造诏书、诬陷同僚!
至于破财平息民怒,也是董遐为了方便日后接近蔺迁、栽赃嫁祸做的准备。
秦书颜与蔺衡安对了眼神,均从彼此脸上看出惊骇与赞叹。惊董遐处心积虑、狠辣无情,赞董遐步步为营、面面俱到。
“自然没问题,不过我的目标是蔺迁。我有一计,既可让黄添罪加一等,又可让蔺迁死无葬身之地!”
秦书颜笑意加深,眼底暗芒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