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冲窍丹与炼剑诀（第2页）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那种人。”

他转身望向北方，那里有一座名为“断旌城”的边陲小城，曾是他幼年流浪之地。城中有位少年，名叫陈砚，父母皆死于妖兽之祸，却被诬陷为勾结邪祟的逆贼，遭万人唾弃。他曾亲眼见那少年跪在雪地里，抱着母亲尸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至昏厥。后来听说，那孩子捡起了别人丢弃的断刀，发誓要用血洗清冤屈。

可就在半月前，有人看见他手持染血长剑，屠尽了一整支缉拿他的官军小队，手段狠辣无情，眼神空洞如死。

“他还活着吗？”林无尘问灰袍人。

“活得很艰难。”灰袍人答，“他已经走上‘夺剑’之路，体内强行融合了两枚残破的剑奴印记，正在被反噬。再过七日，要么疯癫而亡，要么彻底沦为嗜杀傀儡。”

林无尘点头：“那就去救他。”

“你不惜冒着被反噬的风险，也要选这样一个可能失控的人？”苏阮急道。

“正因为可能失控，才更值得救。”林无尘平静地说，“真正的考验，不在顺境中的坚守，而在绝境里的选择。如果一个人在满心仇恨中仍能守住最后一分不忍，那他就有资格握住剑。”

三人启程北行。

一路上，天象愈发诡异。白昼时常突现黑夜，星辰倒悬；夜晚则雷火频降，大地龟裂。许多村庄一夜之间化为废墟，幸存者疯言疯语，称看到“黑袍人踏空而来，手中握着不属于人间的剑”。

林无尘知道，那是“逆序者”在扩张势力范围。他们以恐惧为食，以混乱为基，专门蛊惑那些心怀怨恨之人，许诺力量，诱使其背叛本心。

第七日黄昏，他们抵达断旌城。

城墙早已坍塌，城内十室九空，唯有一座破庙尚存。庙前插着数十根染血木桩，上面挂着残肢断臂，中央竖立一块石碑，刻着四个大字：“以血偿冤”。

庙门吱呀打开，一名少年缓步走出。

他约莫十七八岁，身形瘦削，脸上布满疤痕，右眼已盲，左眼却亮得惊人。手中握着一柄漆黑长剑，剑身不断扭曲蠕动，似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你们是谁？”他声音嘶哑，“也是来杀我的？”

林无尘上前一步，取出那柄湛蓝短剑，轻轻抛出。

短剑悬停于陈砚面前，静静旋转，散发出温和光芒。

“我不是来杀你。”他说，“我是来问你一句??你还记得你娘临终前，最后说的是什么吗？”

陈砚浑身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夜风雪交加，母亲被乱箭穿胸，倒在血泊中，却仍挣扎着抓住他的手，气若游丝：“砚儿……答应我……不要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可后来呢？

后来他被追杀、被背叛、被折磨……他忘了承诺，只记得仇恨。

他开始杀人，用敌人的血祭奠母亲，却发现每杀一人，心中的空洞就越深一分。

“我……我记不清了……”他低头，声音颤抖。

“但我记得。”林无尘走近，直视着他，“她说这话时，眼里没有恨，只有爱。她怕你为了她，毁了自己。”

陈砚握剑的手开始发抖。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林无尘说，“一是继续拿着这把邪剑，杀光所有你认为该死的人，直到你也变成魔鬼。二是放下它，接过这把属于‘授剑者’的信物，踏上一条更难的路??不是复仇，而是救赎。”

“救赎？”陈砚冷笑，“谁来救赎我？谁来救赎这座城？谁来救赎那些含冤而死的人？”

“我来。”林无尘伸出手，“只要你愿意开始。”

陈砚盯着那只手，久久不动。